“真的,我们所遗留下来的帝国的标志和纪念物是巨大的。不但现代,而且后世也会对我们表示赞叹。我们不需要歌颂,因为歌颂只能使我们娱乐于一时,而歌颂者们对于事实的估计不足以代表真实的情况。”
“因为我们的冒险精神冲进了每个星系和每个星球,我们到处对我们的朋友施以恩德,对我们的敌人给予痛苦,关于这些事情,我们遗留了永久的纪念于后世。”
“我们使全世界各地一切好的东西都充分地带给我们,使我们享受外文明的东西,正好像是我们本地的出产品一样。”
“我宁愿你们每天把眼光注意到劳瑞安的伟大,它真正是伟大的,你们应当热爱它,当你们认识到它的伟大时,然后回忆一下,使它伟大的是有冒险精神的人们,知道他们的责任的人们,深以不达到某种标准为耻辱的人们。”
“如果他们在一个事业失败了,他们下定决心,不让他们的国家、他们的民族发现他们缺乏勇敢,他们尽可能把最好的东西贡献给国家。”
“他们贡献了他们的生命给国家、给他们效忠的皇帝陛下和全体人民,至于他们自己,则获得了永远长青的赞美,最光辉灿烂的坟墓——不是他们的遗体所安葬的坟墓,而是他们的光荣永远留在人心的地方;每到适当的时机,永远激动他人的言论或行动的地方。”
“他们的纪念物不仅是在自己的祖国内他们坟墓上指出他们来的铭刻,而且也在外面的土地;他们的英名是生根在人们的心灵中,而不是雕刻在有形的石碑上。”
“因为这个原因,身为皇帝,不哀悼吊死者的父母是不合适的,他们很知道自己生长在一个无常的世界,把生命的幸福安排得和死亡在一起。”
“很难说服他人的是,一个人会因为别人快乐的事而常常想起引起自己快乐的事来,但一个人不会因为缺少了他经验中所没有享受过的好事而感到悲伤,真正悲伤是因为丧失了他惯于享受的东西才会被感觉到的。”
“我们在这里不提安逸,无疑地,没有人因为想继续享受他们的财富而变为懦夫;也没有人逃避这个危难的日子,以图偷生脱离穷困而获得富裕。”
“他们所需要的不是这些东西,是阳光下的土地、恒星统领的星系,而需要挫折敌人的锐气,这是战争的光荣的顶点,是刀剑与火焰、战舰与星辰的目的,争取的实证来表达一切慷慨和歌颂。”
“从我们的生活方式,自然产生的勇敢和冒险精神,而不是国家法律的强迫使之变得勇敢和有冒险精神,我们的生活中没有这种限制,在军事上依赖的勇敢和忠诚。”
“因为昌盛,所以那些不怕死的人不是那些可怜人和不幸者,因为他们没有幸福生活的希望;而是那些昌盛的人,因为他们的生活有变为完全相反的危险,他们敏锐地感觉到,如果事情变糟了的话,对于他们将有严重的后果。”
“一个聪明的人感觉到,因为自己懦弱而引起的耻辱比为爱国主义精神所鼓舞而意外地死于太空战场,更为难过。”
“在我看来,我们这些还生存的人们可以希望不会遭遇着和他们同样的命运,但是在踏入外面星域的时候,我们一定要有同样的勇敢精神。”
“这不是单纯从理论上估计优点的一个问题。关于击败敌人、在阳光下犁出土地、在恒星引力的支撑下摘取星辰的好处,我可以说得很多。”
“对于走在外面的我们,只有不必要的东西才是新的必要的,只有可望而不可及的理想才是最现实的,我们拥有具有充分发展的冒险精神的人们,因而他们在最光荣的冒险中把希望交给了我们。”
“我要很清楚地说明,只有在劳瑞安国土的情况下,受我们足下踏入的星域上的敌人不以战败为耻辱;受我们统治的臣属不因统治者不够格而抱怨。”
“因为我们有着充分的伟大,因为我们人民的上面所说的优良品质,凡是对于勇敢的奖赏最大的地方,你们也就可以找到人民中间最优秀的和最勇敢的精神。”
“现在你们对过去的不幸已致哀悼,你们可以眺望远方了,命令散开吧,以皇帝的名义。”
以悼念为主题的国宴演说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落下了帷幕,辞藻不事修饰,只是在先皇逝世之后,以新皇的名义追忆国家历史中的祖先事迹和千年战争里面牺牲的战士。
这场演说对于在场宾客听来释放的最大信号就是新皇肯定了千年战争的积极意义,他赞扬了祖先筚路蓝缕的伟大事迹,也就等于默认劳瑞安与克利夫兰方面的战争会继续下去,不随皇位更迭而变更。
大部分时候,国家的意志不以皇帝的个人意愿为转移,铁腕皇帝利奥多那样的人物才能约束住时代潮流的缰绳,而这显然是根基尚浅的新皇不具备的资本。
菲利普拥有的只有法理的正统性和拥护皇室的保皇党成员的支持,在利奥多皇帝定下开拓的基调之后,他的孙子没有能力去调转这个矛头。
战争涉及的利益覆盖了方方面面,最原始最有力地流淌在人族血脉中的贪婪让皇帝能从在场的宾客眼中看出一只只被欲望撩拨得露出獠牙的野兽。
不管菲利普和显贵们此刻心理活动如何,他们表面依然是彬彬有礼的,看似谁也不在意这所谓的新年演说,而确实放在以往,这只是礼仪流程。
现在成了多么有趣的一幕,多少年难得一遇,把这么多满溢人类种族负面的人物置于一堂,又是那么精致地装点,像是木偶师倾尽所有心血打扮他的木偶,在不可知的命运的摆弄下优雅得栩栩如生、风度翩翩。
游荡在这样的场景里,揭开任何一个绅士淑女的内心世界,不就是听得人心血沸腾的窜掇,在怂恿着人去猎杀、去暴食。
微笑多么温柔,话语多么甜蜜,男性贵族向女士们说着“难道我不是您忠贞的奴隶?”心里在想着昨日的进账、明日的约会和今天能在奉承的对象那儿捞到些什么。
每个人都是心事重重,正如世界就是如此纷繁复杂,任何大事情的开端在后人的想象中都是轰轰烈烈的,唯有当事人才会觉得一切都发生得如此平淡,甚至会让人有些失望。
在未来回首往昔,菲利普皇帝明白:
“世事纷纭果造因,错疑微似便成真。”——真是很有见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