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六儿做事稳妥。
晚上静悄悄地出去,轻松带回副将到了云漓的马车旁。
他并没有杀人,更没有惊动副将身边的十个随从。
云漓讶异,平时看他只是个长随而已,没想到真有本事?
她只远远的看着常六儿埋伏、消失,随后就带回個人来。看来宇文谦真把身边最厉害的人给了她,这是要在心里记上一份恩情了。
副将被堵住了嘴。
当他看到云漓时满眼震惊与不可置信。
常六儿摘掉他口中的破布,副将脱口而出,“你居然这么快就到滦州?这怎么可能?!”
八个月身孕的孕妇,居然能十天就到滦州!
陛下此时正在严查京郊周边,根本没想到云漓会跑这么远!
云漓轻飘飘地道:“当我是钟南侯这样的废物?”
副将不再说话。
常六儿抓着他的头发,匕首直接抵在喉咙处,“都是吃官家饭的人,你知道该说什么,不用我教你了吧?”
副将被掐得的一双眼睛都快冒出来,“您想问什么?我都告诉您!您能不能轻一点,我是黄家人……”
副将咳咳咳不停,说话都已经憋得仅能发出蚊吟声音。
常六儿一巴掌拍他脑瓜顶,“爷爷管你是谁家人,知道什么快点说,那狗饿了好几天了!”
副将瞟了一眼旁边虎视眈眈的“牧风”,顿时全身一个激灵!
这家伙比山内的猛虎还可怕,他还有啥隐瞒不说的?
根本不用逼供,副将便把钟南侯率军围剿夜丰烨,以及夜丰烨被人救走的事情给说了!
“……是陈国人,陈国人把夜大人给带走了!”
“夜大人临走时已经昏迷不醒,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性命。”
“钟南侯之所以派这么多士兵巡逻,不是在等侯夫人您,而是在挖陈国耳目。他生怕夜大人真的死了,陈国的国主会杀他灭口,他才是真的怕死啊!”
……
副将后续又交代的事情,云漓一个字都听不见。
她的脑子里只有“夜丰烨昏迷不醒”这几个字,即便淡定如她,也彻底的慌了!
上千年的她,只爱上过这么一个男人。
潇洒的日子还没等到,却等来这样一个消息?
她低头看着凸起的肚子,“你父亲不会离开我们的吧?”
茯苓看到云漓掉下了一滴泪,连忙劝道:“主子您千万别担心,咱们爷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对,别听他胡说,这狗杂种就是为了惊到您,不是什么好东西!”
常六儿堵上副将的嘴踹去一边,不容他再多说一个字。
副将呜呜的说不出话,他说的都是真的啊,不是故意添堵。说实话也要挨揍,真的十分委屈。
云漓拿起了水袋子,汩汩灌了大口的水。
“不管爷死没死,我都要杀了钟南侯。”
她向来不说这个字,因为花仙不可犯杀戒。
但此时的她已经没有理智遵循规则二字,她只想为夜丰烨报仇,让钟南侯立即暴毙。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趁着钟南侯还没发现您已到滦州,咱们不如先离开更好!”常六儿认真的提议,眼下离开臾国去鹭岛才是最佳时机。
“常大哥说的对,您千万别意气用事。”茯苓第一次给了提议,生怕云漓出大事。
云漓摇了摇头,“不杀了他,我不会走,这口气就像一只死耗子噎在喉咙,我若就这么忍了,着实白来人间一遭了。”
她虽是个花仙,但好歹是个仙?
就这么忍气吞声逃到小岛上,她会耻笑自己一辈子!
常六儿无奈,他知道劝不动云漓。
“杀钟南侯小人可以去,但您要先上船离开,事成之后小人会给您消息。”
他只能与云漓讨价还价,毕竟宇文谦交代他必须保护好云漓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倘若夜丰烨真的死了,那云漓腹中的孩子便是遗腹子,更是陈国国主唯一的血脉继承。
常六儿毕竟出身国公府,哪怕是个下人也明白云漓有多么重要。
钟南侯如今岌岌可危,身边不知布下多少暗桩,别说云漓去杀他,就是他亲自前去,恐怕也是一命抵一命!
云漓摇了摇头,“我要亲自杀他,不是借你的手。”
“我的祖宗哎,您也不看看如今什么情况?您可怀着爷的孩子呢,马车颠簸一点儿都怕您早产,您还想去杀钟南侯?”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常六儿彻底慌了。
怎么这么固执?
云漓瞪他一眼,“你是不是忘记陈国的二公主和死士葬送谁手了?”
常六儿:“……”
他还真忘记了这码事。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啊,您这、这……”大着肚子去杀人?怎么想都不靠谱啊!
云漓不许他再废话,亲自与副将私谈一刻钟,副将就答应帮忙了。
常六儿又傻了。
好歹也是滦州军的副将,是钟南侯的身边人,是不是叛变的太快了?
好歹也该有几十个回合周旋,然后再不得已的答应?就这么痛快的答应带云漓进滦州城了?
“会不会有诈?他毕竟是钟南侯的人,不可轻易相信!”
常六儿仍旧不放心,继续去云漓耳朵边唠叨。
云漓十分笃定,“他不敢骗我。”
“为什么不敢?”常六儿壮着胆子问。
云漓也没嫌他烦,“他是黄家人,我列出黄家祖孙五代十三条重罪,单拎出一个都是满门抄斩诛九族,换做是你,你怎么选?”
自家九族诛灭,还是死钟南侯一个?
倘若是夜丰烨,或许真有人会拥护他,死忠到底,但钟南侯真没有这么强的人格魅力。
“十三条重罪,您怎么知道的?!”常六儿知道她在提刑司呆过,但那么多案卷资料,她还能倒背如流?
云漓当然不会说是用了花仙天眼。
“有一种天才的本领,叫过目不忘?”
常六儿:“……”
他就多余问这句话。
真是活脱脱的自找打脸了!
有副将出面帮忙,云漓的马车十分顺利就进入滦州城内。
他们先去诡市雇到一条私船,让人停在偏僻岸边,茯苓带着“牧风”去盯守。
云漓乔装一个大腹便便的商人,声称有办法知道云漓的下落。
副将以此名义带她和常六儿进了钟南侯暂居的府邸。
钟南侯却笑着看向她,“没想到你的胆子还真大,竟然利用副将到本将的身边来。”
“云漓,你怕是不知死字怎么写?既然如此,本将就来教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