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秦锦蓉不由得叹了口气。想要翻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况且此事背后牵扯太子,想让皇上自打脸面怕是不可能的。“此事背后恐怕牵扯甚大,一切需得从长计议,不过表哥如今高中状元倒是可以助我。”
秦锦蓉面色凝重,可看向侯振铭的眼神却满是希冀。侯振铭微微一怔,心中难掩愧疚。“锦蓉,这次我可能帮不上忙了......”侯振铭将在金銮殿上惹怒皇上的事情说了,若不是常月突然肯为他求情,只怕他也自身难保。“若我能早些看到你的信,没有乱了阵脚,现在或许还能帮忙,可惜我太莽撞......”侯振铭眉间满是愁云,那时他本是想趁热打铁,在皇上对自己有所关注之时搏一搏,却不成想被人反咬一口,一个从八品的小官如今想要帮秦锦蓉翻案更是难上加难。“表哥是关心则乱,不用自责,我知道表哥为了我们一家已经尽心竭力了,否则我父母也不会现在还安稳待在牢中。”
依照秦雪瑜的性子,她不在京城中必然会去找秦广安夫妇的麻烦,但他们如今却安然无恙的在京兆尹府中,一定是侯振铭暗中保护着他们。不过,侯振铭到底还是因为自己毁了前程,秦锦蓉心中难免不安。“都是因为我,要不然表哥也不会......”前世侯振铭也是这般为自己仗义执言,这份恩情她无以为报。从秦府出来,秦锦蓉望着黑漆漆的夜空有些怅惘,张目四顾,一丝凄凉油然而生。难道不管她做了什么,都无法改变前世的结局?侯振铭前途被毁,父母身陷牢狱,一切岌岌可危,似乎跟她离开前没什么不同。感伤之际,一阵马车车铃声响起,清脆的铃音在青石小巷中格外清晰。只见一辆庄严古朴的马车缓缓停在秦锦蓉面前,一道熟悉而有力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京城不同边境,正是湿热时候,还不上车?”
盛元珽撩开车帘,利索的从车上一跃而下,他先是替秦锦蓉擦了擦鬓角的汗水,像是在小心呵护着珍贵的花草,粗糙的大掌划过肌肤,带来一丝痒意。“还在担心,不是说过你可以多依赖我一些。”
盛元珽的声音柔柔的抚平了秦锦蓉的忧愁,他好像总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无论是京城还是边境。“他们毕竟是我的父母。”
秦锦蓉脸上担忧不减,一阵脚步声匆匆从后面传来。原来之前送秦锦蓉出门,侯振铭看到天色阴沉便觉得有雨到来,折回去替秦锦蓉取伞来,回来的时候便看到盛元珽与秦锦蓉亲密的样子,心中不免一沉。“锦蓉......”侯振铭沉了沉脸色,看到盛元珽的表情也不甚友好。“不知盛将军来此有何贵干?”
侯振铭面色不善,之前盛元珽两次三番对秦锦蓉伸出援手他便觉得奇怪,如今他与秦锦蓉状似亲密,更是让他有些怀疑盛元珽的目的。盛元珽多次打退契丹人,立下赫赫战绩让人敬佩,可若是为了得到秦锦蓉而耍手段,那他必不能饶过他。想到这里,侯振铭脸色更加凝重,或许他的确帮不了秦锦蓉什么大忙,但也不意味着他愿意看着秦锦蓉被人玩弄,用尊严去换取生机。“锦蓉,今日天色已晚,过会还可能会有大雨,我爹说你若是愿意,可留宿下来。”
侯振铭看着秦锦蓉,眼底满是担忧。秦锦蓉还不知道侯振铭脑补了一圈她被盛元珽要挟的大戏,微微一怔刚想开口,就被盛元珽打断。“不必了,她有伤在身,还是回盛府更好。”
面对侯振铭,盛元珽总觉得浑身不对劲,尤其看到他如此熟稔的跟秦锦蓉说话,他更是有些难受。只是一个表哥,至于这般关心她吗?酸酸的感觉涌上心头,盛元珽直接替秦锦蓉拒绝了侯振铭。侯振铭微微一皱眉,脸色有些难堪,秦锦蓉受伤了了,刚刚她怎么什么都没说。“一点小伤不要紧。”
秦锦蓉瞪了一眼盛元珽,她就是不想让家人担心才没有说出来,雪芝和灵云心细,眼神好,她瞒不住,可侯振铭和伯父不是女子那般心细,加上天黑她本来是可以瞒住的,却不想被盛元珽戳破。“天色不早了,表哥还是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去衙门,我就先回去了。”
秦锦蓉忙不迭的拽着盛元珽往外走,她可不想被侯振铭询问身上的伤势。看到秦锦蓉拽着盛元珽匆匆离去的模样,侯振铭心中不免刺痛一下。莫非是他想错了,不是盛元珽要挟她,而是她心悦盛元珽?突然涌出的念头让侯振铭心中酸涩横生,他攥了攥拳头,却发现特意给秦锦蓉拿的伞还在手中,他想要追出去,却发现双腿如铅般沉重。若他们两情相悦,他又何必庸人自扰?苦笑一声,侯振铭握紧了伞,注视着远处那两人齐齐上了马车,遥遥离去。失魂落魄般,侯振铭晃回了院子,正遇上在外面的秦广云。看到侯振铭手中的伞,秦广云不免有些疑惑。“不是说给锦蓉送伞,怎么又拿回来了,可是留她住下了?”
这宅子里就他们爷俩,秦明儿留在医馆不知道忙什么,许久没回来了。只有两个男人,秦广云怕照顾不周秦锦蓉,本不想留她住下,可又一想如今秦广安那里被查封,她似乎也无处可去,这才让侯振铭去留人。哪成想,只见侯振铭一个人回来,没见到秦锦蓉。“她走了。”
侯振铭艰难的启唇,仿佛用尽了身体里的力气。他原本还以为自己对秦锦蓉的那股感情,只是兄妹,家人之情,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自己不单单是对秦锦蓉有亲情。他欣赏她的睿智,喜欢她的聪明,可这一切随着盛元珽的到来化为了虚无。或许是他太自作多情了,以为她与自己亲近便有了非分之想,可她眼中的确对自己只有兄长之情,她看盛元珽的眼神和自己分明是不同的。“罢了。”
盛元珽虽出身武将,但也是个血性的汉子,侯振铭对着夜空长长叹了一口气,若他对她好,那他也便无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