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托宁婆婆找的面料找到了,我替她送来。”
盛元珽一摆手,立刻有下人捧了一匹布上来。说是布,但更像是纱。秦锦蓉听完不禁眼前一亮,捏住布匹一角,随意搓了搓。面料的质地比纱更轻盈,可缝隙却要比纱大一些,这意味着成本不会太高,透气性也很好。没想到宁婆婆真的替她找到了这种料子。“真是太感谢宁婆婆了。”
这种布料要比之前用过的好太多了,而且也足够柔软,包扎伤口也就不用担心布料会伤害到伤处。“这布料乡下多见,只不过因为卖不出去算是废料,有人真要收这个,倒也是好事。”
大概是秦锦蓉欢欣雀跃的样子感染了盛元珽,盛元珽也不免多说了几句。不过被秦锦蓉捕捉到要点,心里又是一喜。如果是卖不出去的废料,那对她来说成本可更低了,这下她可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宁婆婆了。“宁婆婆真是帮了我大忙,若她日后有需要,我在所不辞。”
秦锦蓉拿着布料多看看又看看,喜欢得不得了。盛元珽嘴角微勾,用手轻掩了一下鼻子,露出浅浅的一笑。别的姑娘都会因为得到好看的料子,或是衣服首饰才会高兴得不成样子,但秦锦蓉竟然只是因为一匹布的废料高兴成这样,实在让人忍俊不禁。“你要是想要,我可以让人多送几匹。”
看她那么喜欢,盛元珽不自觉想要做些什么。听到此话,秦锦蓉兴奋的点点头,这种料子有备无患,万一又出现过年的时候那种大规模踩踏事故,也不至于乱了手脚。得到秦锦蓉不掺杂质的笑容,盛元珽不免微微一怔,倏尔仿佛明白了什么。只是几匹布就高兴成这样,他好像找到对她好的方法了。“对了,之前一直麻烦将军,我也没什么好拿得出手的,看将军极喜爱熏香,便给将军绣了一个香囊,以表谢意。”
礼尚往来,秦锦蓉拿出药柜深处的那个香囊,递给盛元珽。盛元珽有些受宠若惊,似乎没想到秦锦蓉会把亲手绣的东西送给他。那藏青色的香囊上绣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猫,爪子下似乎还按着一只球,倒是颇有趣味。“这狸奴倒是可爱。”
盛元珽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番,才挂在了腰间,原本坚硬的脸部线条终于有所松动,露出一丝柔和。可一旁的秦锦蓉闻言却有些咋舌,她回头看了眼灵云和雪芝,两人都低着头似乎在偷乐。瞬间,她便明白了,这两人往常说她绣的好定然是骗她的,不然盛元珽怎么会连狸奴和老虎都分辨不出来。“您喜欢就好。”
秦锦蓉忍着尴尬送走了暗自高兴的盛元珽。回过头来,便要狠狠修理这两个口不对心的小丫头。“小姐绣的老虎的确很像狸奴,当初您描样子的时候我就说那脚下的假石像毛线球,您还不信。”
两个小丫头抱在一起笑成一团,秦锦蓉气闷,前世她的女红明明很好的。挂着狸奴的香囊盛元珽如沐春风,他拿着香囊看了又看,上弯的嘴角便没下来过,不过那狸奴可爱归可爱,怎么额上有些不对劲。盛元珽仔细看了看,没看出什么便不再多想,何必管那么多,这可是秦锦蓉亲手做的,这便够了。时间匆匆流过,寒冷的天气也被暖暖的春风吹散,杨家也终于要启程了。这次秦锦蓉没打算送行,可关于杨家的流言却传了出来。“听说那杨家急着回江南,是因为那小姐与人珠胎暗结。”
“可不是,肚子都大了,这是瞒不下去了......”茶馆本就人多口杂,秦锦蓉听了一点便知道杨家发生了何事。算算日子,也的确到了有反应的时候。流言并非空穴来风,杨家此刻正乱成一团。杨宇再次来到杨梓楚屋内,看到婢女白着脸端着痰盂走出去,原本儒雅似风的身形一下佝偻了许多。“梓楚啊,你这是何苦,那人究竟是谁,为父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给你讨个公道!”
杨宇膝下多子,女儿却只有这一个,平日里宝贝得很,恨不得当眼珠子来疼。是以杨梓楚性子骄纵,可他也当杨家养得起,并不多矫正,长大了杨宇才发现弊端,这时候再严厉反而管不住了。“别说了,我让你找的大夫呢?”
短短一段时日,杨梓楚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精力,凹陷的眼睛下是一大圈黑眼圈,瘦削的脸上几乎能看到皮下的骨头,整个人缩在锦被里,几乎看不出人样。“大夫刚刚来过了,你忘了吗,他说你已经......两个月了。”
杨宇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都是他不好,早该发现杨梓楚不对劲的。从那天宴客之后,杨梓楚就开始闭门不出,时不时还会乱发脾气,很多事情也是眨眼就忘。大夫刚出门,杨梓楚便催着他去找大夫,仿佛完全忘记了上一刻的事情。“两个月了,原来两个月了,这个孽障,这个野种已经两个月了......”杨梓楚咬着牙,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她胡乱挥舞着手臂往肚子上砸去,眼里却闪着泪光。“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我还要嫁人的,铭哥呢,他什么时候来娶我?”
杨梓楚整个人开始发癫,她挣扎着从床上下来,跌跌撞撞的往门外跑着,嘴里还喊着要嫁给侯振铭之类的疯话。杨宇赶紧让婢女拦下,又一把将她抱回床上,可杨梓楚还是胡乱挣扎着,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铭哥来娶我了,你们为什么不让我嫁......”杨梓楚时而大笑,时而大哭,杨宇看着疯癫的女儿,险些落下泪来。他找遍了城里的大夫,想要医治好杨梓楚,可每个大夫都说杨梓楚是受刺激过大疯了,根本无药可医。就在杨宇求医无门的档口,朱琦却又找上门来,手里还拿着一件杨梓楚穿过的肚兜。“叔父,我这也是为了朱家的子孙,不然我才不会让那疯婆子进门,您要愿意,我就抬她进门。”
朱琦一脸无赖样,他也没想到就那一次杨梓楚就怀孕了,原本他还想瞒着,谁知道底下的小厮说漏了嘴,让他老娘知道了。他老娘盼孙子盼疯了非要他抬个疯子进门,被逼无奈他这才上门。而此时,杨宇才知道,杨梓楚肚子里的孩子竟然是朱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