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0
衡澜之的会议被临时中断，彼时他一身黑色西装笔挺的站在会议室门口，垂眸看着面前的两位警察。
韩媛很平静，可是话语里的焦急也忽略不了。她鲜少不强硬的直言，带着抱歉的语气对衡澜之说。
“衡先生，临时打扰您不好意思！但事出有因，希望您能谅解。”
一旁的穆小小同样的紧迫，但是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韩媛如此紧张。
看来，韩警官也很温柔呢。
衡澜之没什么表情，语气冷淡。
“你说。”
“我们想请您调动您的私队。”
她刚说完，江助理的表情骤变，而衡澜之的眼神转眼染上杀气。
他轻轻一笑，但笑意不达眼底。
“你们？是谁让你们来的？”
韩媛愣了一下，和穆小小四目相对，眼神里都是犹豫，但是她只迟疑了几秒钟。
“肖警官。”
衡澜之似乎并不意外。
“肖祁墨？”
韩媛虽然疑惑他认识肖祁墨，但此刻还是说话从简。
“是。”
果真，衡澜之冷笑了一声。
“他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虽然如此，他还是漫不经心的开口。
“他要借什么？”
穆小小冷静道。
“两名狙击手。”
衡澜之闻言，有些不解，但是他的表情依旧玩世不恭。
“警方难道就没有狙击手吗？”
韩媛沉声。
“一百米之内，以警方的狙击手更为精准，但是一百米之外，军方以及私人训练狙击手更为精准。”
虽是这个道理，衡澜之也知道。
他淡淡道。
“我可以帮你们，但吴宪现在还没有消息，你们警方为何需要用到远程狙击手？”
“这……”两人犹豫。
“如果不说，我有权利收回方才的话。”
权衡之下，穆小小皱了一下眉。
“警方正在调查的连环杀人犯的躲藏点地处隐蔽，警方为了以防万一，在不伤害人质的前提下，准确击毙凶手。”
“人质是谁？”
衡澜之紧接着问。
肖祁墨很少请求别人，除非万不得已有人需要他做到万无一失，而那个人……
韩媛的声音深沉，“港大一附院的医生——”
“顾流漪。”
话落，办公室外的空间温度似乎骤降了几分，江助理在听到名字之后一愣，有些惊讶的看向自家老板。
谁都没有说话，直到几秒钟之后，衡澜之才开口。
“江助理，五分钟内调出一支分队。”
江助理皱眉，觉得不妥。
“衡总，这……”
衡澜之冷眸一沉，声音带着几分愠怒。
“我的话你没听清楚？”
江助理一噎，连忙应声走回办公室。
衡澜之转眼看向韩媛和穆小小，语气比刚才还要冰冷。
“我借你们一支分队，条件是，不惜一切代价救出顾流漪。”
韩媛和穆小小一愣。
“好。”
说完，衡澜之转身，并没有回会议室，而是直接去了办公室。
穆小小脊背发凉。
“怎么感觉衡先生那么紧张？”
韩媛没在意。
“可能因为人质是他掌管的医院的医生吧。”
穆小小点头，觉得说的挺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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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吴在短时间之内查了医院的监控，看到陆一汕将昏迷的顾流漪装成病人用轮椅在众目睽睽之下推到地下车库，然后开车直接离开了医院。
用警方的追踪系统，那辆车最后出现在郊区的监控视频，那个地方能够藏身的地方只有南山。
时至今日，没有人会想到，陆一汕竟然在南山山腰建了一个研究室，许是因为这片区域属于待开发区，回收地皮后在短时间内都没有开展建设，让他有机可乘，并且直接导致了搜查的盲点。
肖祁墨以最快的速度携带警方人员抵达南山附近，夜晚的山风吹得某个人都忍不住颤抖。只有肖祁墨一个人不带片刻停留直接往山上走。
耳麦里是孙旗的声音。
“已经在研究所一百内部署完毕。”
肖祁墨摁下耳麦。
“了解。”
紧接着，那边又响起了穆小小的声音。
“肖警官，衡先生那边搞定了，我们还有一分钟抵达南山。”
肖祁墨：“抵达之后直接从南面西面东面三个方向包围。”
穆小小：“了解。”
话落之后不久，肖祁墨便看到了远处灯光的汇集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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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所内，陆一汕盯着顾流漪的眼睛，冰凉的手术刀贴着她的脸颊滑过。
“猜猜看，我现在想做什么？”
顾流漪的脑海里滑过的是之前她目击的两个现场，女人面目全非的脸和身上几乎布满的鲜血，她嘴角微垂，笑了一声。
见她不答，陆一汕也不急，慢慢的走到一旁。
之前被他挡着，现在顾流漪才看到在她面前最近的解剖床上躺着一个人。
白布盖了她一身，唯独露出了一张诡异的脸。
为什么诡异，因为她的脸苍白无疑，有明显的接皮接口，而她的嘴巴，鼻子，眉毛看起来是那么不自然。最恐怖的就是那空洞的眼眶，里面黑黑的像是一具空洞的木偶。
顾流漪一惊，这张脸，她根本认不出那是谁？
但是她知道她是谁。
“知道她是谁吗？”
陆一汕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顾流漪没答，他便悠悠道，望着那个人有着说不清的情绪。
“她是穆熙。”
顾流漪咬牙垂眸。
“她不是。”
原本平静的陆一汕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掐住了顾流漪的脖子，用力到几乎想要捏断她的颈动脉。
顾流漪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但是她并没有慌张，而是睁着眼睛注视着他。
陆一汕不知怎的忽然松开了手，顾流漪开始剧烈咳嗽，双眸因为咳嗽红的发狠，眼眸似带着水清澈一片。
陆一汕一笑。
“不得不说——”
“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漂亮的。”
说到这个，他似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只可惜，原本想用施金彤的眼睛，可是她被温家保护的太好了，我无从下手，只好放弃那双紫色的眼睛。”
“其实你的眼睛比她的要漂亮，浅茶色的更真实一点，也和小熙更像。”
他说完，顾流漪依旧是不为所动的样子，盯着那具僵硬的躯体，重复道——
“她不是穆熙学姐。”
她记忆里的穆熙学姐，温柔大方，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对待医学的态度一定是严谨的。她鲜少几次见过她的笑容，每一次都让她印象深刻，因为她笑起来真的让人感觉很温暖。
可是现在，那冰凉的解剖床上躺着的人，表情僵硬，眼眶空洞，不是她认识的穆熙。
“她不是我认识的穆熙学姐。”
陆一汕冷笑了一声，情绪有些激动。
“你认识的她？”
“温柔大方还是爱笑？”
顾流漪没说话，陆一汕却继续道，眼眸里充满了红血丝。
“可是就是这样好的她，被那群愚蠢无知的低贱人民，被那群她尊敬的人给杀了！”
顾流漪眼睑微垂，忽然想起了之前宋软说过的中心医院那个被捅死的女医生，原来是穆熙。
“你为什么不选择用法律解决问题，而是采取如此极端的方式杀人？”
她大声的质问，眼眶里也是坚定。
“法律？”
陆一汕挑了挑眉。
“你知道法官怎么判的吗？”
顾流漪沉眸，记得宋软说的话，因为对方精神问题鉴定，所以无法判刑。
“因为对方有精神问题，所以小熙白死了。”
他气愤的指着穆熙，大吼道。
“她白死了！带着一身委屈白白献身给她所谓的神圣医学。”
顾流漪反问。
“就因为这个你就杀人？”
“没错！”
陆一汕一脸坦然，丝毫没有杀人后的愧疚。
顾流漪觉得心寒，此时此刻她却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认识过陆一汕。
他的身上依旧穿着那身白大褂，可是她却觉得他根本配不上这身白大褂，配不上穆熙学姐曾经为之敬仰的医学。
顾流漪盯着前方不远处已经无法展颜的穆熙，蓦地就红了眼眶，她的睫毛轻颤，声音带着哭腔止不住的颤抖。
“……你配不上她。”
陆一汕眼眸一沉。
“陆一汕，你配不上她！”
“你以为你是在彰显对她爱的有多深沉吗？不是！你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你只是在为自己无法保护好她找借口！”
陆一汕气愤到颤抖。
“顾流漪！你！”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陆一汕即将点燃的怒火，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发出声音的是一旁的一只白色手机。
顾流漪的手机。
顾流漪无法动弹，陆一汕走过去，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来电人嗤笑了一声。他拿起手机把它怼到顾流漪面前，然后漫不经心的开口。
“你说，如果他失去了你，会怎么做？”
“素来冷静沉着的肖警官，还会一如既往吗？”
顾流漪一愣，而陆一汕已经滑下接听键，打开了扬声器。
陆一汕没说话，顾流漪也没有说话，而那边只是沉默了几秒钟，蓦地开口——
“陆一汕。”
此话一出，陆一汕愣了一下，但是只一秒他便恢复了常态，“看来肖警官已经知道了。”
“不过也没关系，快结束了。虽然说这话很对不起肖警官你，但是你的人，会是最后一个。”
“想听一下她的声音吗？”
电话那端安静了一瞬，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想。”
陆一汕站到顾流漪的右侧，把电话放在她的耳边，而他的另一只手正拿着锋利的手术刀，正轻轻的扫过她的眼睑。
顾流漪眼睑微垂，听见肖祁墨的低柔的唤了一声她——
“星星。”
明明只是两个字，明明只是听到他的声音，原本强忍了很久的泪水不争气的滴下，直直的落在地面，晕开一个圆圈。
她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嗯。”
肖祁墨听到她的吸气声，大概就是猜到她哭了。但是他只是低低的笑了一下。
“别害怕，我的人谁也别想动。”
听到这句话，陆一汕不屑的笑了一下，眼神里还是无尽的玩味，手术刀拍在顾流漪的眼皮上，可是她都不在乎，全神贯注的听着肖祁墨的声音。
“星星，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话。”
顾流漪愣了一下，努力保持平静的应了一声。
“……好。”
那边熟悉的声线缓缓响起，低醇的像是有十足的蛊惑力，她听得更加认真。
“听清楚了——”
顾流漪屏息，研究室内有一瞬的安静。
“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