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这两年也变得沉默起来,想不出来该说些什么好,索性不再开口,只是认真赶路。
两人脚步快起来,没一会儿就到了驿站,沈知年上前交涉,端的是温润公子的模样,笑眯眯的样子让人心生好感。
谢安她自己则是百无聊赖的靠在不远处的树上,看着沈知年的背影,突然想起从前他去科考,自己送他去驿站。
还没想出来些什么,沈知年像感觉到她的视线一样,稍稍偏头,谢安见状转开视线,装作无意,沈知年抿唇笑笑,眼神温柔又缠绵。
直到马夫牵着马车出来,他才收回去视线,谢安也不免松了口气,难得苦恼地皱皱眉。
沈知年是皇亲国戚,也不能惹他生气,自己还要靠他带自己去见明妄他们两个。
谢安想起沈明妄他们两个,又忍不住想起以前谷主说的胡话,说的他们两个遇到了真正母亲,不仅忘了谢安,还日日哭诉,说谢安待他们不好,成日除了打就是骂。
不会的。
谢安忍不住摇摇头,叹了口气,自己以前在桃破谷的时候,也没想这么多啊,人各有定数,见一面也是求个心安。
“安安,该上车了。”
沈知年熟稔地过来想要拍拍她的肩膀,被闪身躲开也不气馁,手背在身后,忍不住用力的搓了搓,面上还是温润尔雅的样子。
谢安冲他胡乱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就率先上了马车,上车就闭住了眼睛,一副不愿多聊的样子。
沈知年却是不愿放过她,坐到谢安旁边,把点心和茶水都往她那边推了又推,袖子稍稍撩起,轻咳一声,喊醒了装睡的谢安。
“怎么了吗?”
谢安头疼的厉害,今天却是酒喝了不少,头脑也有些不清醒,看着面前的沈知年都显得顺眼起来,沈知年微微一笑,把手里的毯子递过来,迎着谢安迷惑的眼神,开口说道。
“晚上天寒露重,安安盖上毯子再睡,免得着凉。”
“谢谢。”
谢安本来想拒绝,又不愿扯皮聊半天,只是低低的说了句谢谢,就把毯子接过来了。
盖上被子,自己的腿疼也缓和了一些,谢安有腿上旧疾,一到天冷下雨就钻到骨缝里的疼,是从前出任务,不小心被发现,那人用箭刺伤了自己的腿,回桃破谷还挨罚,在祠堂跪了三天,最后站都站不起来。
想起从前的事情,谢安就忍不住心头怒火,暗自咬牙,那谷主还是死的太轻了,自己就该把他关毒虫窝里面去,再日日吊着命,让他不得好死。
沈知年不知道这些,坐在旁边像是真的睡过去了一样,马车颠簸,他的脑袋晃了晃,最后靠到谢安肩膀上,谢安推了两下,人还是不醒,只好叹了口气作罢,看着马车里精美的花纹,稍稍合住眼睛。
沈知年是真的睡过去了,这几年也一直没睡过好觉,在沈府,沈夫人成日想把林清音塞过来,甚至晚上还把人放自己屋里床上,那丫鬟也是一个又一个的来爬床,不知得了谁的允许。
去清修也睡不好,虽说没了那些人,但每晚都会梦到谢安,谢安头发散乱,眼睛红肿着,哑着嗓子问“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一晚又一晚的惊醒,到了后面,必须和汤药才能勉强睡一会儿。
这次却是睡得安稳,像是好久都没睡了一样,沉的醒不过来,谢安就在身边,也难得做了个好梦。
梦里的谢安还是他们初见时的那套衣服,头发随意挽起,不知听了谁的呼唤,转过头来,冲他露了一个羞涩的笑容。
“安安……安安……”
沈知年嘴里呢喃着,手也不安分,揽上一旁的谢安,把人紧紧搂到怀里,谢安下意识挣脱,却是感受到沈知年脸上湿润,还是忍不住停了手,最终化作一声叹息,用力的闭了闭眼。
“醒醒。”
谢安冷淡着嗓子,毫不留情地推开沈知年,自己警惕地后退一步,几乎算是缩到了车边。
“对不起安安。”
沈知年慌乱的道歉,被谢安眼里的防备狠狠刺痛,嘴里的歉意还没说完,谢安就稍稍垂下眼睑,说道。
“没事,望沈公子海涵,我刚才推的时候没有伤到你吧。”
谢安脸上露出虚伪的笑容,沈知年想要说些话,想说安安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可不可以不要防着我,可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
可是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咬着牙,露出一个僵硬的笑,轻声说着不在意。
说完两人就都沉默下来,谢安紧紧靠着车边,也不敢再闭眼,沈知年的困意也是消失的一干二净,索性撩开帘子,看看到了哪里。
谢安低垂着眼睛,无意间看到了沈知年腰间挂的香囊,忍不住顿了一下,那个香囊布料陈旧,又带了磨损,主人却像是格外珍惜,把它挂在腰间,还不忘动作间小心翼翼不去剐蹭到。
谢安看出那是自己原来送给他的,也不去想为什么他还带着这个,转开视线看向别处。
沈知年看着她的反应,忍不住失望,手指轻轻摩挲着自己的香囊,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又振作起来,长出一口气,脸上重新带上笑意。
思索着该开口说些什么好,谢安倒是先开了口,像是无意一般,提起了林清音。
“那个林清音,和林清知有什么关系吗?”
沈知年本来看着谢安愿意和自己说话,还忍不住高兴,一听和林家那几个人有关,又忍不住垮下来脸,但还是认真说着。
“他们两个是龙凤胎,林夫人生孩子时遭了不少罪,险些难产,又听算命的说,此女为贵命,儿将毁贵门,又想到当初难产,就无缘无故厌恶林清知起来,还把人送到外地不管不顾,成日把林清音供的像是观音像一般。”
谢安听完这些,忍不住皱皱眉,明明当初林清知说自己是孤儿,全家都死光了,谁知是这个情况,但也算是弄清楚他的底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