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太晒了,陆陆续续有大臣站起来走了。
最后竟只剩下了江将军一个人。
景行在御书房里面瞧见外面孤零零跪着的江将军忍不住笑了好久。
江将军同其他几个大臣不同,刚才景行和上官昱那一出,没有上官昱的命令,他根本就不敢起来。
然上官昱肯定不会下这样的命令让他起来。
所以江将军只能在御书房外跪着。
就很凄惨。
景行目的达到了,自个乐得开心。
上官昱倒也心情倒也不错,景行的方法虽然损了点,但无疑很好。
上官昱将眉眼带笑的景行抱进怀里。
“不担心?”
景行抬头,没明白什么意思。
上官昱解释,“江将军这样跪着,你不担心?”
不论怎么说,江将军都是景行的亲爹,且他记得上一世江云生死的时候,曾问过江将军,当时他听那话,应该是对江将军这个爹还是有期待的在意的。
可重活一世回来,上官昱便没在景行那看到一丝一毫对江将军的期待和在意,有的只是冷默。
有时候他都在想,江云生是不是也重生了。
景行一下就明白了上官昱话里面的意思。
笑了笑。
“不担心。”说,“我只在乎你。”
言外之意,江将军和上官昱两者之间,他选择了上官昱。
上官昱心中一怔,继而翻滚而来的暖意覆盖住他,黑暗一片的眼底像是照进了一束光芒一样,照亮了他的全部,也温暖覆盖占有着他的全部。
上官昱低头轻吻景行。
“我也很在乎你了。”
上一世乃至以前都没有,现在有了在乎的人,这种感觉上官昱觉得心头甜蜜又舒服。
很不错。
或者也该是非常好。
上官昱说完,景行眨了眨眼睛,理所当然反问,“这不是应该的嘛?”
上官昱微愣。
景行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上官昱在乎他是应该的,本就该如此的。
张扬自信,不仅仅是对他自己也,也对他很自信。
上官昱想通,笑了一下。
倒是没见过这般自信的人,不过说得倒也没错。
仔细想想,似乎打从他进婚房的那一刻,就一直被景行所牵动,一举一动都对他有几分影响。
而他给了景行不一样的纵容和宠溺,就是变相允许了他在他身边胡作非为。
胡作非为,景行做得也很好。
上官昱宠溺摇头。
回,“是应该的。”
就应该在乎你。
这句话,它还有一个唯美文艺的说法。
就是命中注定我一定会在乎你。
景行咧唇一笑。
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在上官昱会喜欢上他在乎他这点,景行有着绝对的自信,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也没有怀疑过。
两人在御书房待了许久。
等外面彩霞爬满了天空,夕阳西下,傍晚了,景行才从御书房出来,脸上的神情颇为不情愿。
一只脚踏出御书房,瞧见跪在御书房门口的江将军。
景行眼珠子一动,计上心头。
病弱拂柳一般扶住旁边的门,一脸伤心难受。
“爹,你怎么还跪着?”
江将军抬头,一张脸上通红,被太阳晒的,红下面透着苍白。
江将军早年上战场受过伤,身子底子好不到哪里去,再加上人本来就到老年了。
跪了那么久,身体吃不消。
“爹,你怎么还是这么固执,就一直跪着不起来,你难道还要跪一晚上吗?”说,“你要跪一晚上,儿子一定会难受的。”
景行不给江将军说话的机会,一句接着一句。
已经把江将军接下来的跪多久安排的明明白白。
江将军有苦说不出。
陛下不开口,他自己压根不能起来;且本来就是他跪在这里逼迫上官昱,上官昱让他起来他都不能起来,还得装出一副不处置丞相就长跪不起的样子。
上官昱在书桌前听着景行的话忍了忍笑。
景行说完,转头。
眼泪汪汪。
“陛下,看到爹爹跪那么久,我好难受。”景行把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往回走,“需要你的抱抱。”
上官昱:“……”
无奈。
原是算计完江将军也来算计他。
他只不过让景行自己回清宁宫待会,晚些去找他。
因为景行在他身边,他完全没有精力处理奏折,一堆奏折现在还堆在桌子上。
景行奸计得逞走回到上官昱的面前,就差直接坐上官昱怀里去了。
上官昱瞧着景行。
“朕让江将军回去。”
景行闻言,这怎么能行呢?
“不行。”景行继续委屈,“陛下,爹爹他脾气倔,认准了就肯定会做,就像现在他认准了跪着,就肯定要跪着,你怎么能阻止他呢。”
“再说了,你让他回去他肯定不会回去。”
上官昱把景行一番解释听完。
索性现在是在御书房里,景行声音不是很大,不然外面的江将军听见不得气死。
“那你回去。”
“我一想到爹爹跪在这,我就难受。”景行耍无赖,“这种难受只有你抱抱才能好。”
“听话。”上官昱知道被景行赖上了,“朕将这些奏折处理完,便去找你。”
“这么多奏折,你要处理到什么时候?”
上官昱瞧了眼。
奏折挺多,怕是天黑都处理不完。
但留景行在这,怕是明天都别想处理完了。
“朕一会儿便好。”
“我不信你。”
“那你想如何?”
景行挑眉,贱兮兮笑了一声,弯腰。
“要不,搬着奏折去我那看?”
上官昱的第一反应是拒绝的,然景行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外面还跪着呢,你去我宫里,就可以装不知道,让他跪一晚上了,一箭双雕,走嘛?”
景行言语之间带了点点勾引。
上官昱对景行已经没有什么抵抗力了,被景行一番软磨硬泡不从也得从。
然后就这样跟着景行去清宁宫了。
独留江将军在御书房跪着,景行还特地留了一个太监,美约其名是守着江将军别出事了,有什么需要的就跟他。
实际上就是让太监看着江将军,别跪到一半跪不下去跑了。
那景行这一出接着一出的戏不是白演了嘛。
另一边。
清宁宫。
被景行哄骗来的上官昱瞧了眼自己怀里坐着的某人,暗暗叹息了一声。
抽了一本书递给景行。
“继续看书。”
经这几天上官昱发现,景行看书。
总是有一种谜一样的魔力,看着看着他就睡着了。
景行嫌弃地把书推到一边去,“我不看书,我看你。”
“你刚答应朕,不打扰朕看奏折。”
“我看你,又没动你,不打扰你。”
“你看我,便是打扰了。”上官昱解释,“你盯着朕看,朕心无法平静下来,没办法看奏折。”
景行眨了眨眼睛。
脸微微泛起粉色,被上官昱不经意说出来的一句情话,弄得有点害羞。
上官昱本还没反应过来,见景行眼睛亮亮地盯着自己,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顿时也有些不好意思地偏了偏视线。
景行就直勾勾盯着他。
上官昱虽没有看景行,但是能感受到景行火热的视线就落在自己的脸上,直勾勾的,好久都完全没有要移开的意思。
“你刚才说什么?”
景行拽了拽上官昱的衣袖。
“朕的意思是……”说到这,上官昱可疑地停顿了一下,而后说,“你乖一点,自己先看书。”
景行完全没有听。
“你的意思是不是只要我在你的视线范围内,就对你有影响?”语气期待。
上官昱气馁,“是。”再一次肯定,“你在便对朕有影响了,所以听话。”
“好好好。”得到满意答案的景行很好说话,当即就表示自己听话。
翻开刚才自己嫌弃的书本。
上官昱意外,没有想到景行竟这么好哄。
大手放在景行头盯抚摸了几下,“先看会书。”
“好。”景行乐呵呵,提要求,“你晚上搂着我在我耳边把这句话再说一遍?”
上官昱: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果然如此。
上官昱竟有一种这样才对的感觉。
“晚上再说。”
上官昱给了景行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但景行压根没在意,因为在他心里,上官昱是一定会说的。
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好。”
但景行并不知道,上官昱打的什么注意。
上官昱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断定景行待会看了一会儿书,保准就睡了。
上官昱想的也没错,景行翻开书没看多久,上官昱就感觉手臂上一沉,景行枕着他的手臂睡着了。
上官昱垂眸,瞧了眼景行安静的睡颜。
最后犹豫了好一会儿。
还是把景行往自己怀里抱了抱,没把景行抱回床榻上睡。
上官昱把景行手下的书抽了出来。
余光瞧见景行在书本上圈出来的字,上官昱拿到手边看了眼。
景行在这一页上用毛笔圈了一个‘我’字。
这个字……并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上官昱拿着毛笔,将这句话前前后后都看了一遍,最后在旁边写上了自己的批注,写完之后,上官昱往后翻看。
翻了好几页找到一个‘心’字。
上官昱又同刚才那样写上批注,详细的不行,是个人都能看懂。
这个写完后,上官昱继续往后面翻,最后找到了一个‘悦’字,上官昱捏在手里的笔顿了顿。
似是反应了过来。
上官昱像后面翻,直到翻到最后一页都没有找到别的字。
上官昱放下笔,温柔的视线落在景行身上。
‘我心悦……’
说是巧合,上官昱不信,景行蓄意为之倒是真的。
上官昱十分无奈地笑了。
这本书在景行手里面少说也有一个星期多了,竟连四个字都没有圈完,不过按照景行那看书就想睡觉的样子。
上官昱又觉得能圈完这三个字也为难他了。
低头在亲了亲熟睡中的景行。
“快点圈完。”
睡梦中的景行自然不可能回应他。
上官昱低头在景行耳边,将刚才景行要听的话说了一遍,而后才心满意足地把书本拿到一边,宝贝着放着。
上官昱终于在做完一切后、夜幕降临之前开始批阅奏折了。
**
第二日。
景行从睡梦中醒过来的时候,又收到了一封来至江家的家书。
约他几点在某某地方见面。
景行瞧了眼时间。
貌似已经超时了。
景行往后一躺,算了。
超都超了,再睡一会儿。
景行没过一会儿就再一次睡着了,并进入了梦乡。
而在约定的地方左等右等迟迟等不到景行的江将军,气冲冲走了。
不出半个小时。
江夫人以想念自己儿子的名义进宫,见景行。
但景行在睡觉,江夫人在清宁宫等了一个时辰,才见到刚醒来还有点迷糊的景行。
“参见皇后娘娘。”
江夫人一个看起来长相带着几分凶气的女人,胖胖的,跪在地上,却抬着头朝景行使眼色。
景行勾唇,抬手挥退了殿内的宫女。
等宫女退出去后,地上的江夫人不等景行说起来就已经自己站了起来,并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怎么?现在当了皇后娘娘,连你爹的话都不听了?要我们亲自来?”
景行懒懒抬眼,也没看江夫人一眼,而是捏了一块旁边的糕点吃,并十分不走心问了句,“什么事?”
这一幕看在江夫人眼里狠狠刮了景行一眼。
江夫人嘲讽一笑,“当了皇后娘娘连说话都不一样了。”
景行谦虚,“还好还好。”
“哼。”江夫人怒哼一声,“我不是来和你说这个的。”
江夫人把景行手边的糕点拿走了,“皇宫的糕点,你也配吃。”说完,江夫人拿着糕点找了个椅子坐下。
景行无言。
江夫人吃了几口糕点,终于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包东西。
扔在了桌子上。
“把这个下到陛下的茶水里。”
门外,上官昱来的时候,就听见殿内传来的这句。
停住脚步,站在门外没动。
殿内,景行打眼看去。
“这是什么?”
“你别管这是什么?只要给他下就行了。”
景行微笑,“毒药?”
看来江将军已经开始走投无路要使用这种老套的招数了。
想来造反也不远了。
“问那么多干什么?”江夫人凶了景行一句,“你只管下药就好了,到时候亏待不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