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喻回头瞥了眼正奋力杀敌的霍家精锐,眸底泛着痛惜与凉意。
她大声说道:“皇上莫非忘了枫林死去的霍家精锐,忘记霍家背负的冤屈?霍将军说账就得一次算清楚,今夜新账旧账都一起算!”
“霍云呢?她离开皇宫后去哪了?”庆帝挑着眉宇,咬牙切齿地问。
采喻淡淡地说:“二小姐去哪是她的自由,皇上不必知道,以后也不会有机会知道!”
庆帝气得不行,如今连一个丫鬟都欺压在自己头上了。
他故作威严地沉声开口:“那就让你们霍家这些人一起陪葬好了!”
采喻轻蔑地睨了他一眼,没有再理会他,走到穆淮面前恭敬地行礼:“淮王殿下,奴婢来晚了,请见谅。”
穆淮心中满是霍檀运筹帷幄的样子,眉眼微弯地示意她免礼:“她早就安排好了?”
采喻点头:“属下一直在京都听候将军的安排,您离开宁江之前,她就飞鸽传书交待好一切。”
穆淮心下震撼不已,他将自己的人留给了她,她将关乎霍家命脉的精锐部队派来了京都。
他自己还留着后手,今夜来救援的不该是霍檀的人才对。
采喻继续说:“将军把人早就安排在了京都,也是为了保护霍家,殿下的人一部分在外面对付弓箭手,一部分在帮助城中支持您的那些世家。”
她只差没有直说,他的人对付皇上的这批人,必须豁出性命才能打出一条血路。
穆淮思忖了短瞬,温暖地笑了笑。
霍檀将庆帝的心思拿捏得透彻,要对付那批暗卫,的确只有她手下的精锐能游刃有余。
这样不仅可以彻底将穆洵他们的计划击溃,还能将伤害降低到最小。
她办事从来都是如此周全!
一想到她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整颗心都是暖融融的。
采喻把事情都禀报后,也加入到打斗之中。
自从霍家精锐杀到紫和殿后,顷刻间就如同修罗场,在场的文武大臣吓得不敢吱声,生怕一不留神就命丧于此。
片刻后,穆淮将持剑再次挥来的穆洵踢开,然后飞身朝金銮宝座而去,庆帝瘫坐在椅子上,见到浑身冷冽的穆淮,想强撑着身子坐直却有心无力。
穆淮居高临下地睨着他,语气寡淡:“本王不杀将死之人,不过今日要借你的一样东西用一用。”
话落,他从袖中拿出一本卷宗,摊开放在桌面上。
庆帝并不糊涂,很快就知晓穆淮的用意。
“朕就是死,也不会把玉玺拿出来的!”
穆淮冷嗤:“本王对玉玺不感兴趣,这份罪诏只需要你画押就行!”
庆帝抬手指着他,说话已经不太利索:“你以为这样做,天下人就信了吗?”
穆淮撰住他的手,冷冷地说:“本王要你公告天下自己的罪行,至于信不信,大家都心中有数!”
他从不在意这些表面上的东西,只是想到惨死的父亲,穆淮心中就疼痛不已。
他要给父亲一个公道,要给母亲这么些年忍辱负重一个结果,就必须有这狗皇帝承认的证据,他定要让天下人都看清这厮的真面目。
庆帝毫无招架之力,眼睁睁看着穆淮划破他的手指,抓着他的手在卷宗下重重地按下手印。
穆淮将庆帝推回到椅子上,然后把卷宗整理好:“你现在已经毫无价值,可以放心去了,记得给我父亲道歉!”
庆帝动了动嘴皮,再也说不出什么话,瞳仁逐渐涣散无神,整个人开始往地上开始滑落。
他的人已被霍家人杀得所剩无几,所有燃起的希望都在一分一分黯淡下去,他恨他极其不甘心,也彻底没了斗志,不管他怎样精心筹划,都能被穆淮与霍檀击溃。
吓得不敢说话的李公公,见此情景,惊呼出声:“皇上!”随后痛苦着奔过去。
李公公的反应顿时让大家反应过来,大臣们顾不得满殿的血腥,纷纷跪下,装模作样地痛哭流涕。
一时间,殿内一片哀嚎,悲恸声响彻紫和殿。
霍家所有精锐在完成任务后,又如闪电一般地消失不见,就像从未来过一样。
只留下地上满是横七竖八的尸首,地板已被染红,很是渗人。
穆洵在与穆淮打斗过程中已是满身伤痕,此时意识到庆帝驾崩,整个人怔愣在原地。
眼见着煮熟的鸭子飞走,就连自己最坚强的后盾也在此刻撒手而去,那种感觉像是天塌了一样。
他拖着受伤的身子,缓缓地朝庆帝走去,嘴里含糊不清地不知在说着什么。
穆洵在触碰到庆帝的身子时,庆帝已经断了气,未曾闭上的双眼似乎还透着愤怒与不甘。
“父皇。”穆洵跪在地上,无比绝望地抬手阖上庆帝的双眼。
李公公跪在旁边,一把鼻涕,一把泪:“殿下请节哀!”
胜负已定,李公公此刻也绝望到了顶点,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他能预料得到。
眼前这位没有机会登基的指定继承人,面对强势的淮王殿下,压根不会再有还手的余地。
殿内的杀气还不曾散去,大臣们就开始思量下一步该如何。
众大臣见穆洵大势已去,连忙战战兢兢地朝穆淮靠近,皆是一副讨好的嘴脸。
“淮王殿下终于替睿亲王讨回公道,真是可喜可贺啊!”
“如今大势已定,淮王殿下应该继承皇位才是。”
“就是啊,殿下可是众望所归,我等定当拥护您,肝脑涂地都在所不惜啊!”
“……”
大臣们似乎忘却刚才还在拥护穆洵和庆帝,现在转眼之间就变脸,真是树倒猢狲散,世态炎凉。
如今庆帝尸骨未寒,穆洵还一息尚存,就开始面临众叛亲离。
一旁的林鹤与采喻恶心地狂扯嘴角,感叹这些人为求荣华富贵,脸皮已是厚到了极致。
林鹤收剑上前颔首问道:“王爷,洵王要怎么处理?玉玺是否要拿下?”
穆淮淡淡地说:“玉玺不必了,那东西本王还看不上,至于穆洵…”他犹豫一瞬后凉薄地开口,“他也不必留着了!”
林鹤又说:“那王爷先行离开,这里让属下来处理。”
“嗯。”穆淮其实早已是在硬撑着,本就耗损内力的情况下经此恶仗,一时间还难以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