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李文敬还有话要说，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一刻全都向他汇聚。
然而王思聪根本不理他，就当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走。
对他来说，李文敬这样的小角色算个屁。
而关键点在于，李文敬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个屁，所以他摸了摸略微有些发肿的半边脸，咽了口带血的吐沫，看着头也没回的王思聪王总，还是陪脸笑了出来。
“不用，不用报警，没啥事，我一点事没有。”
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刻意笑吟吟的。
周围人见他是这個反应，全都惊呆了。
这是个什么人。
被打了一巴掌还笑嘻嘻地摇尾巴。
rookie看都看傻了，眼瞅着李文敬被扇懵了还替别人说好话，这辈子没见过这种奇葩。
王思聪压根没理他，早就已经带着人走出了俱乐部，回到了酒店。
下面的人没报警，这事既然李文敬不追究，他们也没必要牵扯成一个热点事件。
至于李文敬为什么要这么做，也非常好理解。
在资本运作这一块，他已经做出了成绩，但凭借着“能让俱乐部靠自己接广告自负盈亏”这一点，就已经可以证明他是个很有经商能力的经理，所以根本没必要讲这件事扩大，然后抹黑自己。
如果去下个俱乐部战队应聘，被对方知道自己的黑料，了解到王思聪是因为他在人事处理上被挑毛病而开除他，而且还被王思聪打了一巴掌，那么接下来任谁也不可能启用他。
已经三十多岁的李文敬在电竞这一块经营了多年，清楚的知道电竞这么个小圈子藏不住什么大事，所以这事大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沾了黑料，没人会专门给他调查清楚问题的究竟所在，事情闹大了，没工作，绝后路的人还是他自己一个人。
至少王思聪没什么损失。
何况打一巴掌也赔不了多少钱。
几百几千块。
王思聪要是咬定不是故意的，那么他也没什么好办法，更不可能指望现场的人给他指认作证了。
吃了个倒霉亏，李文敬自认倒霉，当天下午就收拾好了行李，搬出了ig俱乐部。
正式卸任。
拉着行李箱从ig俱乐部走出来的时候，李文敬的左半边脸被太阳晒得火辣辣的疼。
他又想起来之前跟苍晨说得那些话，要真知道这小子有王思聪这层关系，那么打死他也不可能这么出言不逊。
“失算了……”
就算到了最后，他也还是没有反悔，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对。
他只觉得自己没有调查清楚选手的底细，犯了大失误。
就像不少抢劫银行的人被抓起来判刑的时候大哭特哭一样，他们并不是在反省自己的过错，还是气愤自己没有计划周全。
等去了下个战队，他一定要做好完全的准备之策，无论如何也不能被人抓到把柄。
这么想着，他叫了网约车去地铁口，准备把行李先搬回家。
结果刚走了两步，发现脚底下黏糊糊的，怎么走都走不太动。
低头一看，臭烘烘的。
原来是踩到了一泡狗屎。
******
从ig提前解约之后，苍晨一直住在酒店里。
过段时间法院开庭，他要过去当被告，听ig俱乐部申诉。
但是没等过第二天，他就收到了来自nofe给他发来的好消息。
“ig愿意跟你协商解除合同，不用付违约金了。”nofe说，“滔搏那边听说了你的事，把转会费退还给了ig。你现在自由了，之前合同的签字费算是你这个月的工资，不用再还给俱乐部了。”
看到这个消息，苍晨的内心颇为感慨。
他可以说自己这一个月什么也没干，但代表ig取得的那么多成绩却是实打实的，谁也无法抹消。
解除合同的第二天晚上，已经开始有俱乐部找到他，想要跟他签约。
那就是鼠鼠的blg战队。
他们提出签约费一百万，外加每个月工资五万，并附带有哔哔哩哩的直播签约分成合同，保底金六十万。
来得人还是之前曾经找过苍晨的那个两个人，只不过这次，他们要更殷勤一些，而且一口一个苍神，听得苍晨尬得不行。
自从上次苍晨拒绝他们的签约邀请之后，他们就一直急着想通过别的渠道跟苍晨合作。
哪怕是代言一条小广告，他们都积极地去争取，丝毫没有半分懈怠。
只可惜，苍晨不想考虑blg。
这个战队2022年的配置不算太好，虽说有买了uzi坐镇，但整体实力是够不上冠军drx的，何况季后赛只打了一轮就被淘汰。
这次要是去了，估计就是顶替呼吸，实在没多大意思。
blg的野心太大了，预算一点没规划，买了几千万的刘青松以及uzi，几乎就没什么钱剩下来给上单。
其他路，中单fofo不值钱，打野weiwei也没什么身价，下路o是新人，根本没什么含金量。
这个阵容要是去了，估计成绩最高也就季后赛四强，其他的想要冲进世界赛，还是难上加难。
因此，苍晨只是说，考虑考虑，并没有一口气确定下来。
并且等到第二天还有新队伍要过来。
jdg京东，以及lng。
一样的，这俩战队给的钱都不算多，和blg比起来，也就稍微多了一点。
红米看人很准，他觉得可以把苍晨拉进队里试一试，但非常可惜的是，京东的预算很少，上路的369已经被滔搏标价兜售了，并且价格非常低廉。
有人恶意打乱市场，苍晨也没有办法，所以只能等一手出价低的京东，看他后面会不会抬高报价。
如果可以的话，苍晨倒还真想考虑一下lng，只是他们战队并不重视上单，相比于上单，他们更重视中野，所以给苍晨报的价确实太少，少到有点像骂人的意思了。
就像是在买青训选手一样，lng直接白菜价收购苍晨，确实有点让苍晨无话可说，只能好言相劝，让他们去ldl看看有没有合适的pandac。
剩下的战队还有两个。
we以及rng。
苍晨直接选择性忽视。
一个是马上联赛垫底，还有一个比ig还坑，管理层纯恶心选手恶心人，合同上的小设计比他妈天上的星星都多，所以哪怕rng吹出花来，说他们给年薪一千万，苍晨也只当是有人在放p胡扯，听着乐呵乐呵。
一千万年薪，不知道最后要从选手身上吸几千万的血。
共计三天，苍晨光看这些人给他发来的试训邀请了。
其他的战队要么是不缺上单，要么是白菜价收购。
最后的最后，他还是及时联系了nofe，说考虑去韩国试训，让这个还在ig挣扎的韩国男人激动不已。
只是现在还在常规赛，nofe实在没空安排苍晨，只能让他暂时在国内稍作等待。
等常规赛结束打完世界赛，他再带着苍晨去韩国。
考虑到这段时间无职业没收入，苍晨还是还是以自由人的身份，跟哔哔哩哩签了直播合约，在哔哔哩哩上开直播，赚点小钱维持生计。
直播工资是直接打到他的卡上的，并且中间的分成全都简单透明，没有任何弄虚作假。
自打19年以来，哔哔哩哩做直播一块的决心就很大，不仅投入了大量的资金，而且还接下了lpl好几年的直播运营的权限。
由于“鱼死网破”事件正在热度最高潮的缘故，所以苍晨一开播便累积了大量的粉丝。
哔哔哩哩特地做了一个欢迎vlog，让苍晨入驻。
仅仅刚创建账号，还没开播之前。
光靠一个vlog就已经吸引了十六万人关注。
所有心碎极粉在看到苍晨入驻b站的时候，心情都是兴奋到了极点。
“鼠鼠真有钱，苍哥都给我抢过来了！”
“鼠鼠我呀，最喜欢会打游戏的小男生了捏。”
“有点意思。”
“不是退ig了？这是要加blg？”
“我去，苍神！！”
“ig唯一真神，限定。”
“苍哥想好去哪个战队了吗？”
“不是啊，ig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退，又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菜。”
大伙都挺好奇的，就等苍晨开播一探究竟。
而这个时间节点，又是ig输ra的时候。
ig助教朱小龙因为过于混乱的bp，被人在微博上骂的很惨，被认为是ig输比赛的罪魁祸首。
原本一两万粉丝的账号，每条微博下面都是好几百的评论，一打开手机都是私信爆炸，威胁爸妈。
毕竟ig上单中单都冲不太动，硬要找个背锅的，那肯定是最菜的。
教练的bp做得确认不尽如人意。
朱小龙虽然以前做过vg战队的选手，有那么一些游戏理解，但可惜就可惜在vg也是一个垫底辣妹，自从登场lpl，就没拿过什么好成绩。
所以轮人气而言，没什么荣誉的他是最会被冲的那一个。
以前vg有侯爷带队都没进过季后赛，他就承受过了一大堆的网络暴力，最后战队甚至都给别人收购，彻底消失，他又被人遗忘，被迫因为年龄太大，转型教练。
做了那么长时间冷板凳，终于有时间上去bp，结果后来又被骂最菜教练，什么都不会，让选手自己选阵容都比他选的好。
心里的委屈根本没谁能说一说，自从李文敬滚蛋以后，他也被选手们视为“前朝遗毒”一直排斥，唾骂。
现在好了，连自己那可怜的时两万粉丝的小微博也被人爆破了，网友骂的字眼难听到他一秒也不想打开手机。
长按微博，直至抖动，他想删了这个毫无意义的社交软件，但一条“当年的vg虽然战绩烂，但没有一个人不是努力拼过的”真爱粉言论，让他忽然之间感慨万分。
“好多年了啊……”
他想。
回想起当年的日子，他一点也不会后悔，甚至还相当自豪自己已经拼尽了全力。
所以哪怕到了现在，这帮人连行业门槛一辈子都不可能摸到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对他指指点点。
一帮臭白银，癌症人。
——“要我说，挤兑苍哥走的人里面，肯定有这家伙。”
一条评论引起了他的注意，让他气恼不已，拉开键盘亲自回复：
“我bp确实不行，但是这个人离开ig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已经在选择上充分考虑过他的意见了，而且，这个人直到离开之前的最后一场都在跟队友甩脸色，话也说得很难听。我不知道这样的人有什么可追捧的必要。”
——“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人嗅到了不对劲的味道，急忙开始追问。
他看了看自己已经发布过的内容，想了想，觉得好像有点乱编了，但不现在删掉脸上又挂不住，心里本着“我管他找不找得到工作干嘛，他又跟我没关系”的想法，他又故意继续回了一条：
“shy哥回来之后，这个人的心态就已经不对了，开始到说三道四，对其他选手指指点点，而且还为了跟shy哥争首发位置吵了一架，连rookie也被说了。我当时劝了好久才让shy哥心态放平，让他上一把，但是谁也没想到，这个苍晨靠shy哥赢了第二把之后，便开始耀武扬威，到处说自己最厉害，所以最终还是彻底闹掰……”
他直接分享自己刚编的故事，让所有看到他长文的人半信半疑。
转头去问theshy跟rookie，他们也因为考虑到ig形象的问题，一直都说没有这回事，真的只是状态不好。
再往深了问，一点也问不出来了。
毕竟theshy跟rookie也不想明着说说，苍晨是因为ig管理层混乱，管理层弱智不当人，正在走下坡路才愤愤不平，公开跟俱乐部闹掰。
fpxdoinb跟小天决裂的事情都少说藏了大半年才最终爆料，他们昨天才看见王思聪掌掴经理，怎么可能今天就给ig抹黑。
那不等于是揭自己老东家的底么？
一旦形象受损，俱乐部接不到广告，彻底解散，他们作为ig最巅峰的一代，肯定会相当难受和后悔。
所以只能否认，但拿不出细节和证据。
如此发酵，朱小龙的言论慢慢悬浮了起来，忽然变得确实有些许可信的地方。
尽管不少ig的粉丝都知道，这朱小龙bp庞臭，满口跑火车，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好鸟。
但苍晨忽然解约，粉丝们肯定更愿意相信是有什么事情闹矛盾了没错的。
再加上theshy跟rookie只是一昧否认，闭口不谈，更加让人信以为真。
“有一说一，我打的那么好，突然shy哥回来了把我替了，夺我的功劳，我肯定不愿意的。”
“对啊，这种事情闹矛盾实在是太常见的。”
“苍哥打的菜吗？不菜，但是心态上确实差点，没必要这么小肚鸡肠，转打野不是玩得挺好的吗？shy哥又不是没c过。”
“这小子不骂shy哥我觉得第三把真赢了。我承认前几把你打的不错，但是你真觉得自己上路玩的比shy哥好？”
“这小子英雄池跟shy哥像的很，打法也像，说实话，我真觉得他没shy哥厉害。”
“没shy哥厉害就离谱了，大姜老师现在把把被单杀。”
“不是打野不当人？能怪shy哥？”
“搞得好像谁跟谁抢功一样，我说这个苍晨就该赶紧滚去其他队，反正ig有我shy哥一人就够了。
“洗苍晨的，下赛季他去你主队（美味）”
“什么垃圾苍晨，还不是被我家水宝吓破胆（美味）”
“真别提冰水，这小子闪现撞盒子，我现在印象深刻。”
“大苍老师人菜瘾大嘴还凶。”
“666，苍晨菜这种话都能说出来莪没想到的。”
“你在洗什么啊？我们shy18年全球总冠军，你家苍晨什么冠军？”
“对啊，什么冠军？（嘻嘻）”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别急。”
“刚刚看到消息，ig经理也被迫离职了，这个苍晨有一手的，遗计乱ig。”
“打edg那把没什么好说的，虽然五杀了，但是几乎全是在k头，本身没什么操作。”
“别尬黑了，我其实挺期待这个苍晨能夺冠的，大家都给新人一点时间，毕竟他才上了两把，等他一年，肯定能拿冠军的，我相信他。”
在shy粉，水粉，还有其他串子反黑的火力交织下，“#苍晨实力究竟如何”的词条上了热搜，抖音上也开始有营销号剪辑他五杀以及其他几局的超神操作。
但就像是永远滴神也一定会有黑粉一样，苍晨来来回回就那么两局的素材。
一个打sn，一个打edg。
常规赛，sn跟edg一个比一个打得费劲。
sn慢慢的就要淘汰出局，而edg虽然赢下来不少，但都是磕磕绊绊的赢的，几乎每一次都打满，跟多弱的队伍都要打个有来有回，没什么亮眼。
观众，也是会腻的。
而且操作，也是会更迭的。
目光也是会转移的。
这个时候营销号推送苍晨五杀剑魔，刚一开始大家都说厉害厉害，但是后来慢慢的看多了就开始质疑。
是不是因为对手太弱了？
“这edg看起来跟人机一样，感觉就是在乱玩，还五抓上，有这个必要么？”
“别尬吹啦，大苍老师现在都被吹得有腕啦，提前解约跑路咯。”
“我觉得shy哥来，一样杀了。”
“这些操作，搁lck，屁都不是。”
“对啊，lck那边操作就是看起来比lpl厉害一点，上年大乌龟冠军，打苏宁跟打孙子一样。”
质疑的言论一直持续到苍晨开播。
等到开播的那一刻，不少粉丝直接就蜂蛹而至，挤了进来就问苍晨在ig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非要解约才行。
苍晨本来也没打算瞒着，所以干脆直接了当的说了出来。
“这次确实是跟管理层不和，经理对我有很大的成见，不过比在tes的时候好一点，大家对我都挺好的，我也非常开心能认识他们。”
一番很诚恳的话，让不少粉丝们都放下了心。
只要是没有跟上中闹摩擦，那么其他的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菜不菜这种事情，电竞圈根本不稀奇，没什么讨论的必要。
说shy哥跟苍晨谁强，完全是强词夺理了。
“大家等主播加新战队，跟shy哥对决的时候再说风凉话吧，现在苍哥才刚开播，大家都少说点。”
还是有很多理智粉喜欢苍晨，一直都在维护他的声誉。
苍晨也很感谢那几个粉丝，并且当着所有人的面，播放了之前录好的李经理的录音，证实了自己确实只是跟管理层有摩擦，跟选手没有任何关系。
同一时间，wink也发了长文力挺苍晨。
相比于rookie和shy的以及xun的明哲自保，他压根不在乎别人怎么对他，他只明白苍晨确实是个很好的人。
很好的人就该很好的对待，不该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懈怠。
人证物证俱在，黑子们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重新带起节奏。
而就在这个时候，最不合时宜的起节奏问题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
——“苍神，有没有想好下个赛季去哪个队伍？”
有人这么一问。
的确是附和情景的无心之举。
苍晨也不是忸怩的人，干脆直接回答。
“有可能是lck，但lpl这边还在拉扯。”
简短的一句话，立马让黑子们狂喜。
“臭牛逼起来了，还lck跑韩国去，自己什么小菜真没闹明白。”
“不会真以为在lpl打个五杀，就有韩国战队愿意要吧？”
“哪个战队要你啊？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
“纯路人啊，这个华人去韩国不会被歧视吗？他们会愿意接纳你？”
“你哪来的人脉去勾八韩国，老老实实在国内打吧，菜成这个b样，赶紧问问lpl黑暗四天王要不要你当替补。”
“罕见是吧？且不管你要给韩国人卖命，就你去lck，能干啥？擦桌子擦椅子？去当华奴吗？”
“faker缺个端洗脚水的。”
“不说别的，就这个人能去韩国，我吃屎。”
字正腔圆，最显眼的一个老八评论被点了八百个赞。
“截图作证了，转会期结束要是真去lck了你不吃，那哥几个就去你家撅你皮燕子。”
“嗨嗨害！就是想吃！馋啦！”
“奥利给，干了兄弟们！”
玩笑归玩笑，质疑的声音到底还是有。
苍晨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看着这帮黑子发癫，然后笑着开玩笑说：
“这是你们说的，到时候我在那边夺冠不回来了，可别说是我自己非得想去，我也想当lpl战狼，但目前看来，好像大家不太愿意给机会。”
“你去呗！”
“去呗！”
弹幕们齐刷刷地回复这一句话，每个点了发送的人的脸上，都带着故意的笑。
好像听到什么网红精神小伙要造光刻机一样，他们的笑是看傻子的笑。
你想造你造呗！
你要去你去呗！
搞得好像你真的能去成似的，lck第一个华援，不是小虎，不是uzi，非得是你这个上了两场的半大小子？
嘶。
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