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先生?”
秦掌珠没想到会再遇席城,眼底掠过一缕惊讶。
席城往前走了一步,更近的靠近她,刻意压低声音说道,“听说,秦小姐恢复单身了。”
秦掌珠慌忙扫视了一下身边,确定刚才那番话没有被别人听到,脸色微微沉了一下,“席先生,我很感谢你上次帮忙,但是,我现在是秦医生,不是什么秦小姐。”
男人眉眼间噙着的笑意,若即若离,“你父亲之所以那么早出来,并非我帮的忙,是你前夫动用的关系,所以,这个人情,我担不得。”
“不管如何,还是谢谢您抬手,若不然秦氏药业查封以后,很快就会被清算、拍卖。”
“看来,这个人情我非领不可了。”
“所以,还请席先生在再抬一下手,让我别露馅。
席城手里的高脚杯碰了一下她手里的酒杯,“”
“相亲?”秦掌珠惊愕,“这里?”
“嗯。”
唯一的遗愿便是亲眼看到孙儿早日成婚。
然而,宋厉霂早已心属白月光,自然不愿意娶一个不爱的女人为妻。
可宋老爷子以停药相逼,他只得妥协。
而秦掌珠,一个人见人厌的落魄千金、世人眼中的恶毒渣女,又有求于他,所以,当她送上门毛遂自荐时,他答应了。
只是,她的名声实在太差,婆婆江凤华担心她的身份曝光,连累宋家清誉受损,连婚宴都没有办,只在宋老爷子的祖宅里,请了宗亲里信得过的一些亲戚,凑了几桌喜宴,便草草了事。
此时,正值良辰,秦掌珠却捧着一箱钱,起身时,踩到了裙摆,踉跄了一下,钞票散了一地。
她就跪在那堆钱里,低头捡钱。
一张一张攥在手中。
嗜钱如命的嘴脸落在宋厉霂眼中,除了鄙夷再无其他。
她将钱装好,方才仰起小脸,让他足够清楚的看到她眼睛里酝酿出的泪花,好听的一把小嗓音娇弱柔腻得很:“宋先生,钱先付你一半,剩下的,我一定补齐,我已经演了一天的新娘,你是不是该信守承诺,把秋陵医院卖给我了?”
秋陵医院是母亲温秋陵亲手创立的慈善医院,那里的医学研究所耗尽母亲毕生心血,也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可是,却被父亲秦政业当作礼物,送给了宋厉霂。
巴结宋家这一点,秦政业还真是执着啊!
上一世,秦政业为了攀上宋家的高枝,几次三番的让她去爬宋厉霂的床,奈何她对男友魏朝宗死心塌地,一次又一次的忤逆他。两本赤红的结婚证,就摆在床头柜上。
醒目、刺眼。
大床上,姜宁兮大汗淋漓,软绵绵地倒在男人身上。
今晚是她的新婚夜。
她的新婚老公长得很俊,是个混血儿,很有钱,住的是哥特式城堡,家里的佣人也全都是洋人,可惜——是个植物人。不过,主治医生华大夫已经给她老公喂过秘制药了。不出什么意外,男人今晚可能会在她亲密无间的刺激运动下醒过来。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姜宁兮一边怀疑,一边用力抱住这个男人。
一阵战栗过后,她听到了男人心跳加速的声音,莫名地有种被他热烈爱过的错觉。
“滴滴!”
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提示声。
姜宁兮怔愕地抬起头。
也因此,本就不喜欢她这个小女儿的秦政业愈加憎恶她,觉得她名声败坏又一无是处,索性将她赶出了秦家。
之后,恋爱的她被魏朝宗收留、洗脑。
把从宋厉霂手里买回来的秋陵医院转手给了他。
最后,她没有了利用价值,被魏朝宗当成了试药的小白鼠,用来做活体实验,落得个惨死下场。
这一世,她恰好重生在和宋厉霂假结婚的喜宴上。
按照上一世的剧情,只要她帮宋厉霂瞒天过海,让宋老爷子高兴,他便会把秋陵医院卖给她。
所以,此刻,她在等已定的结果。
尽管男人俾睨着她的眼神里满是厌恶,她也毫不在乎。
甚至把姿态降到最低,给自己多加了一场戏。
一双手扒着他的裤腿,卑微的哭求道:“宋先生,求你了,我只要秋陵医院,那一百万我不要也行。”
“我几时许你一百万了?”男人清冷出声,直戳命点。
秦掌珠怔愣一瞬,心里咯噔一下,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言多必失啊!
秦掌珠,你是重生了,脑子怎么就不重启升级一下?
傻缺!
上一世,宋厉霂仅仅答应把秋陵医院卖给她,可那一百万,是她离开宋家时,宋厉霂才额外给她的……奖赏。
所以,这一世,这个时间节点的宋厉霂,自然不知道他以后会辣么大方,多给了她一百万。
还真是死于话多!
秦掌珠懊恼的同时,却故作委屈巴巴的解释道:“我……我只是想着,宋先生为了爷爷的身体,可以拿自己的婚姻做买卖,如此至纯至孝,想必人也比较善良,我这个假新娘今天帮你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也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你这么有钱,赏我个百万大礼包也说不定。”
这番虚与委蛇的圆通,只会加剧宋厉霂对她贪财嘴脸的刻板印象,愈发觉得她面目可憎,懒得听她废话,将一个牛皮纸袋扔给她:“百万大礼包算什么,赏你个长期提款机如何?”
“宋先生这么大方,我都不好意了,你人美心善,一定会活到99哒!”
秦掌珠装作一副受宠若惊又感恩戴德的样子,捧着牛皮纸袋,背过身去,鼻涕眼泪一抹,心里乐开了花。
原以为里面装的是秋陵医院的转让书或者是比百万大礼包还要丰厚的奖赏,却不想,是几页合同。
看完合同内容后,秦掌珠震惊了!
结婚协议!
怎么不按剧本走啊?
上一世,她只做了他七天的假新娘,便自由了。
这一世,居然要和他领证,做他法律意义上的妻子!
这剧情跑偏的也忒严重了!
正当秦掌珠一脸懵逼时,宋厉霂下面的话,犹如一记强心针,差点让她梗过去。
“秋陵医院明日就会被拍卖,起拍价两千万,你这些钱,怕是也只够买几块砖的,你若成了宋太太,秋陵医院不用你买,送你便是,外加一百万的酬金。”
“……”
秦掌珠突然很方,这一百万的梗居然乱入到这里来了!
剧情抽风,他也抽风了么?
为什么突然要和她假戏成真?
不管什么原因,他出尔反尔就是一个伪君子!
秦掌珠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愠色的指着宋厉霂,然,目光对上他那双肃冷深邃的眼眸时,气势瞬间蔫吧了。
这可是宋厉霂哇!
如今他身居高位,算算时间,不过月余,便是总统。
总统耶!
她可开罪不起!
重要的是,他这个总统热乎不到一年,便死在了一场暗杀中。
她的青春岁月好不容易重新大洗牌,要她嫁给一个短命鬼?
不不不!
那可是暗杀啊!
宋厉霂是混官场的,性子又凉薄,仇家一定很多。
万一哪天,殃及了她这条小池鱼,遭他的仇家绑架报复,或者枪手被风迷了眼睛,瞄错了那么一丁点,她岂不是成了炮灰?
她重活一次,可不是给他当活靶子的!
短暂的数秒,秦掌珠把所有对自己不利的情况统统想了一遍,最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好言相告道:“宋先生,我名声差,人品也不好,嫁给你,会污了你的官声和名誉的,你不是马上要就位总统了吗?娶我,岂不是自毁前程?反正你又不爱我,只想娶一个花瓶当宋太太,这世上美女何其多,娶谁不是娶?干嘛非得搁我一只羊身上薅呢!你这样出尔反尔,又拿秋陵医院胁迫我一个弱女子,岂非君子所为?”
“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君子了?”一堆话,宋厉霂只拣了一个无关痛痒的话题,附身下来,压迫感也随之席卷而来,一双锐眸逼视着她的眼睛,话锋一转,忽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当选总统?你……调查过我?”
大选结果尚未官发,这种政要机密也仅限于高层知道,她怎会知道?
“啊?”再一次嘴欠,秦掌珠有些慌:“我是瞎猜的!我也没有调查过你,我们不熟!”
嗯……不熟!
上一世,她和宋厉霂有过几次交集,只不过,每一次的结局并不美好。
最后一次见面,是两年后,她出狱没几天,做了他的假新娘,和他同床共枕了七天。
嗯……他身材很好,皮肤很白,腹肌左侧有一道疤,熟睡时……喜欢搂人。
还有……另一面!
妈耶,这是不熟么?
秦掌珠恨不得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回忆从脑子里挖出去。
越是心虚,越是底气不足,导致语气软的气泡音都出来了:“我们真的不熟,所以,宋先生,我不能嫁给你……”
“既然如此。”宋厉霂冷铸般的侧颜徐徐勾起了嘲弄的笑:“门在那里,请便。”
“……”
她若是走了,这一天岂不是被白嫖了!
他分明就是以退为进!
是吃定了她不会放弃秋陵医院!
小人!
腹诽的同时,秦掌珠心里也萌生出了新的盘算。
当宋厉霂抽身而去时,她忽然抱住了他的大长腿:“宋先生,让我签可以,只是,这可是另外的价钱了。”
“……”
冷不丁被抱,宋厉霂浑身僵了一下,垂在身侧的一只手,手指蓦地蜷缩起来,拇指和食指掐住了睡衣一角。
他穿着绸缎睡衣,布料薄软清透,她的胸口正好贴着他的腿,他能清晰的感觉到绵软的温热透过布料丝丝缕缕的烫着他的皮肤,这种异样却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也很厌恶!
这个死女人惯会逮着机会占他便宜!
他可没有选择性失忆。
初见,他无心插柳帮了她,她不仅把他的嘴咬破了,还挠花了他的脸!
再遇,她衣着暴露的爬上他的床,想睡他!
这一次,是她自己心存目的送上门来谈交易,却又摆出一副纠结无辜的样子!
欲擒故纵?
想及此,宋厉霂嫌恶的挣开她的咸猪手,垂眸,凝着她满含希翼的眼神,忽然来了兴致,挑眉问道:“你的条件是什么?”
秦掌珠眯眼,笑的无比甜美:“我要你拟一份遗嘱,万一哪一天……咳咳!我不贪,只要你财产的六分之一。”
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如今她混得如过街老鼠,没钱没势,还要斗渣男贱女玩宅斗,不如嫁给宋厉霂这个大靠山,不仅可以得到庇护,还可以借他的势力手撕渣渣。
待宋厉霂嘎了以后,她还能继承一大笔遗产。
当一个史上最富寡妇,快活余生!
至于安全问题,但凡带点脑,长点心,离宋厉霂这个危险品远远的,总能避祸吧。
虽然,剧情魔改了,可她的人生却迎来了新的转机。
这笔买卖,只赚不亏。
“嘶——”
忽然的疼痛感,打断了她对宋厉霂死了以后生活的向往。
是宋厉霂捏住了她的下巴,他漫不经心的冷笑着说:“还没正式成为宋太太,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盼着我死?想来,把你这么个心怀叵测的人放在枕边,怕是我连个觉都睡不踏实吧。”
这一次,秦掌珠不用装,下巴被捏的太疼了,眼睛里渐渐地氤氲了雾气,无处安放的一双小手攥紧了他身上的睡衣,腿软,语气也软,急忙解释道:“我不是咒你死的意思,可毕竟……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只想给自己求一份保险,不过,你放心,你死了以后,我一定为你守寡……”
最后一句话,直接激的素来稳重的宋厉霂发了脾气,冷沉的声音拔高了一些,“你的意思是……我一定会死在你前头了?”
“呃……大概吧……啊!”
还没说完,秦掌珠惊呼一声,被宋厉霂拦腰提了起来,扔在了落地窗前的高低柜上。
他附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柜子上,将她困在墙壁和他怀里的一方小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