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立马走上前，姿态放的很低，半躬着说到最后一句话，张妈已然红了眼圈。
面对死亡，哪怕平时再恶毒刁钻的人也会被惧怕磨平棱角。
秦掌珠眼前和以前判若两人的张妈。
五十多岁的年纪，身骨硬朗，却也满斌斑白，脸上的皱纹都是岁月沉淀的痕迹。
她承认，自己并非是一个心肠硬的人。
可也非圣母。
她想了下，问：“拍的ct身体，“没有诊脉，只观相，太太慧眼就能瞧出我的病根，这就是一种本事，我只是想问问太太，我这病，如果不做手术能活多久，做了手术后，又能活几年？”
还是核磁？”
“ct。”
“片子带回来了吗？”
“带……带回来了！我去拿！”不等秦掌珠再开口，张妈立马跑下楼把片子拿了上来，递到秦掌珠手里。
“太太，那天晚上，我听到您和薛医生的谈话了，您是温博士的女儿，您医术一定高超。”
“恭维我也无济于事。”
秦掌珠把主灯开到最亮，看完了片子，
说，“肿瘤区域面积深入骨髓，不做手术，最多一年。”
张妈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瘫在了地上。
“太太，我是不是真的没救了？”
说着，张妈极度恐惧的擦起眼泪来。
秦掌珠自小习医，懂事起，寒暑假，就跟着母亲辗转多国，见过许多生死离别。
面对死亡时，病人的恐惧，无助，她太理解了。
虽然，她不喜欢张妈，也不同情张妈。
可毕竟张妈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就像一个摔倒你在面前的孤寡老太太，该去选择扶与不扶一个道理。
她让张妈起来，给她把了把脉。
最后说：“是良性。”
张妈脸上刚浮现一抹喜色，秦掌珠又道：“但是瘤子和血脉神经长在了一起，想要完全切除整块肿瘤几乎不可能，如果主刀医生水平不够，碰到血管组织的话，你百分之百下不了手术台，如果不做手术，以现在肿瘤的发展速度，不到一年就会病变扩散，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她的简单直白。
张妈听的仔细，明白。
“太太，这都是报应吧！我老婆子孤寡一生，贱命一条，为了挣钱，做了不少黑心昧良心的事，我死就死了，可是我乡下还有一个痴傻儿子，二十多岁了，还痴痴呆呆的，生活不能自理，我若是死了，他就没活路了！”
“求求您帮帮我！您母亲是医学专家，想必你也识得一些名医，帮我联络联络，我只求条活路，我知道我以前对太太您不好，我以后一定改！”
张妈说着，直接跪在了她面前忏悔。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悔不悔过，她不确定。
可此时此刻，张妈说她那个痴傻儿子，依附江凤华挣钱是真的。
秦掌珠把张妈扶了起来：“你先冷静一下，这事我想一想。”
“好好……好，谢谢太太，需要多少钱，我都去凑，我还是有些棺材本的。”
秦掌珠从桌子上找到笔和纸，写了一个方子，递给她，“这些药能暂缓病情，手术前，一定要按时吃药。”
“好，我记下了，谢谢太太！”
张妈感激涕零的抹了把老泪，才下楼。
秦掌珠看了眼时间，九点半。
她给霍青发了条微信：“出来。”
她换了身极休闲的衣服。
白色卫衣搭配黑丝天鹅短纱裙，黑色短靴，戴了一顶白色棒球帽，背了一个双肩背包，甜酷又清纯。
出门时，张妈差点没认出来。
实在是太太面相太嫩。
张妈还给她拿了把伞，说外面雨大，别淋着。
等她站在别墅大门口没等多久，霍青开着那辆炫酷的吉普停在了她面前。
“老大，这么晚，是要请我吃饭吗？”
“想吃什么？”她刷着手机，问他。
雨天，霍青开车专注着路况，过了几秒，说，“圣罗酒店我要吃大闸蟹。”
“可以。”
“老大威武！”
半个多小时后，车在圣罗酒店门前停下。
秦掌珠路上打电话本来要订包间的，可听说，包间都被包圆了。
只有大厅散桌。
两人顶楼大厅寻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霍青点了一桌子菜。
秦掌珠几乎没怎么吃。
等霍青吃差不多了，她把手机拍的ct片子，给他看。
霍青擦了手，拿起手机，仔细看了看，说，“这可是王炸啊！手术风险太高，我这水准，老大你知道的。”
“实验室里的医生，你觉得哪一个合适？”秦掌珠擦了擦嘴角，问。
霍青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激动的差点跳起来，“老大，不不不，秦二爷您这是要重出江湖了吗？你都不知道，自打你踏入婚姻的坟墓之后，我们的医学实验室太久没活干了！老底都快坐吃山空了！再没收入，我就要傍富婆营业了！”
秦掌珠笑了笑：“所以，我这不是要挣钱养活你们嘛！”
“但是，这手术难度太大，搁任何一家医院都会保守治疗，咱还是别接，搞不好，容易砸招牌！我们这个医疗小团体刚营业，可别招惹麻烦！”
“越是难的手术，越是容易一鸣惊人！”
“反正我是做不了，除非老大你亲自主刀！”
秦掌珠摸了摸右胳膊，没说话。
霍青叹了一声，“老大，一年前，你伤了右胳膊，现在是不是还没好？”
“主刀不影响，可若是这台手术的话，把握不太大。”
“老大，你可是响当当的秦神医！圈子里谁不知道秦二爷手术零失误！预约的手术单都排到了国外，自信点！若是你执意接这台手术，我亲自给你打下手。”
秦掌珠喝了一口汤，说：“我再考虑考虑，不过我们的医疗团体可以宣布营业了。”
“那太好了！”霍青举起酒瓶，给她面前的杯子里倒了一杯酒，“喝一个，庆祝一下！”
秦掌珠拿走杯子，“你喝酒了，我再喝，等会谁开车？”
“代驾呗！”霍青又把她的杯子拿过来，倒了一杯酒，塞到她手里。
秦掌珠挑眉，干了一杯。
一顿饭下来，霍青喝的一塌糊涂，直接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