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后,李大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睁着眼睛望着床顶,心思百转千回。
等到上午醒来后,他去厨房刷牙洗脸,顺便吃了早饭。
该吃午饭时,刘双君果然来了。
今天她穿了亮色的衣裳,看上去鲜艳夺目,脸色绯红,眼眸含春,显然心情得很不错,“表哥,我昨天回去想了想,我觉得还是得给你送饭来。”
她递过来一个油纸包,里面还是两个馒头,只是不再是硬邦邦的,而是刚出炉的,看上去白白胖胖的,十分软糯。
李大友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姑娘,忽然觉得心底苦涩。他相信娘所说的话,但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刘双君居然这样对他。他曾经一度以为,刘双君是真的爱上了他,虽然有些贪财,但人不至于太坏。
捏着馒头犹豫片刻,李大友低声问道:“我娘给你的钱只够买馒头吗?”
刘双君一愣,有些支支吾吾地,“表哥,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说清楚。”李大友咬字清晰,一字一顿,眼神冷冽。
刘双君被他吓得缩了缩脖子,才讪讪地笑道:“你娘是给我了银子,但是根本没多少。”
李大友满眼失望,“十五两银子也是没多少么?你到底是能花掉多少银子?”
没想到李大友知道的这么清楚,刘双君明白东窗事发了,连忙补救道:“表哥你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的错,你要是想要吃好点,我下次给你带,行么?。”
李大友再如何老实蠢笨,但也是有底线的,决不能容忍这件事情就这么含糊过去,“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刘双君低下头,咬唇不语。
好半响,李大友长叹了口气,轻声道:“难道真是我看错你了?”
刘双君咬着嘴唇,犹豫了半晌,缓缓吐字:“真的对不起,表哥。”
李大友猛然站起来,猛地抓住她胳膊,双目通红地气愤质问道:“你怎么能这样做?”
刘双君被吓了一跳,挣脱开来。因为李大友对她从没发过火,心里头忽然委屈极了,哭着跑了出去。
李大友盯着她离去的方向,良久颓丧地蹲下,背靠墙壁缓缓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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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的人不只是李大友,刘双君内心也觉得分外委屈。
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跟自己计较,简直不可理喻!
将来若是成婚了,岂不是更要苛待她?
谁要嫁给这种男人啊!
刘双君越想越恼火,仍旧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是狠狠跺脚,发誓这段时间绝不理睬李大友。
此时已经临近傍晚,夕阳余晖洒满街道,路边摊贩忙碌地吆喝着,各式各样的点心,街道上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刘双君刚买了一个冰糖葫芦,回去的路上正在吃着,没想到一转身到了没人的地方,就遇到了一个流氓。
流民紧盯着刘双君胸前,眼珠子差点掉下来,猥琐的模样让人恶心。
刘双君害怕地连忙用手护住自己,慌张地往外逃,却撞进另一堵硬邦邦的肉墙上,鼻子酸痛,眼泪瞬间涌出眼眶。
另一个男子猥琐地笑了笑,伸手摸她脸蛋:“小美人,别急着跑,爷请你喝酒啊。”
刘双君吓坏了,尖叫一声拔腿就跑。
那流氓穷凶极恶地追上去,拉扯她头发,用力掐住她肩膀,骂骂咧咧地威胁道:“你别跑,乖乖从了我们兄弟俩吧,否则有你受的。”
刘双君吓懵了,连声尖叫道:“别碰我,走开!”
那两个流氓哈哈大笑,其中一个伸手就要撕扯她的衣裳,“老子玩过多少女人,这婆娘姿色一般,也就勉勉强强,放在平常根本入不了我的法眼!”
刘双君拼命推搡着两人,尖叫道:“放开我!救命啊!非礼啊!”
眼见自己的衣裳就要被扯破,刘双君眼泪哗啦哗啦的泪下,终于有一道声音响起。
“住手!”
刘双君抬眸望去,巷子口,站着一个书生,看着温文尔雅,却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
两个流氓嚣张地叫喊道:“哟呵,想多管闲事?看你如此瘦弱,若是识相,就马上离开,不然惹恼了我们,连你一块儿收拾!”
没等他说完,书生却已经二话不说冲过来,一拳挥在那个满脸横肉的流氓鼻梁上,一拳直接把另一个打趴下,晕死过去。
速度之快,在一旁的刘双君都来不及反应。
眼看毫无反抗之力,两个流氓趴在地上握紧拳头乞求道:“这位公子,请您高抬贵手,是小弟有眼不识泰山,饶了我们一命!”
书生冷哼一声,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折扇,朝两个流氓走去:“滚。”
两个流氓赶紧爬走,临走前还不忘警告刘双君道:“今日算你运气好,下次就没这么走运了!”
刘双君吓得浑身颤抖,双眼泛泪,一脸惊恐地瘫在地上颤抖着。
书生看向她,关切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刘双君惊恐万状地望着他,哆嗦了一会儿,突然扑进他怀里哇哇大哭起来,似乎受尽了委屈。
书生僵着身体,任由她抱着哭泣。
许久,刘双君才松开他,啜泣着柔声道:“公子,今日多谢了你。若不是碰见了你,我现在……”
说着,似乎又要哭了。
书生被她哭得头疼,连忙安慰道:“如今这不是已经没事了么?你别哭了,天色不早了,还是尽快回去吧。”
刘双君独自一人回家碰见这样的事,此刻如何还敢孤身离开,看着书生怯怯道:“我,我不敢。公子,可不可以麻烦你送我一程?”
书生面色有些为难,“可我待会还有要事要去办,现在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了。”
刘双君急切道:“既然已经耽搁了,那还有什么要紧的呢?万一我再碰到那两个流氓怎么办?”
书生不好答话了,半响才惭愧似的解释道:“我是要去给员外郎滕书稿的,若是让员外郎久等,那我就拿不到俸禄,没法给买书准备会考了。”
会考?这书生是个举人?
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刘双君一下子心思活络起来了。
这年头的举人都是可以直接当官的,若是能够成为进士的话那更是前途无量。居然让她在这种地方碰见了个这么优异的男人,那还不得好好把握住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