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凶狠地砍杀射击落在最后的清军溃兵,从军营中冲出的骑兵甚至一路追击,死咬着清军不放,直到清军撤入了城墙一里之内,范文程下令炮兵开火之后,才被迫停止了追击。
但是,东西两面的清军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除了耿继茂,索尼,陈有时,张忠四个主将以外,四千余士兵最后只有不到一千人马突围出来,沿途还跑散了上百人,又被明军骑兵绞杀在了城外。
而朱慈烺此时已经命人重新支起了大帐,插在胸前,一直显摆舍不得拔下来的箭矢也终于拔了下来,他看着手中传回的最新军报,眉头微皱,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满意张青手持长矛,以左低右高的标准姿势,然后借着冲势,猛地往前一刺,直接撞穿了他正在追击的那个八旗兵的锁子甲。
那八旗兵身上的盔甲直接被刺穿,后背受此冲击,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了,枪头处喷出了大量鲜血。而不等他爬起,便有好几个明军士兵便一拥而上,数支刀枪迅速朝着他的脖子脑袋砍去刺去。
这种时候,就没必要用到重斧铁锤了,不然就白糟蹋了那么好的几副盔甲,完好的战甲可是战场之上一等一的战利品,明军此时虽然手头充裕了,但缴获依旧会被重视。
杀死了这个八旗兵之后,张青随即率领麾下十几个士兵继续追击,他们的身边,此时正有无数明军步骑兵冲过,整个战场上都是明军的追兵和清军的溃兵。
盖州城城头之上,清军火枪兵,弓箭手严阵以待,包衣和绿营军慌忙地搬运着檑木石头,震天撼地的炮声连绵不断,橙红色的火焰透过浓浓的白烟,摄人心魂,一颗颗炮弹呼啸着砸向了追击而来的明军。
张青也很快接到命令,停止了追击,然后率部返回,打扫战场,他同营的另外两个旗总则奉命警戒,严防任何可能发生的意外。
不过,这就是马宝过分谨慎了。夜袭失败,清军精锐损失过半,盖州城内此时人心惶惶,八旗,绿营各个主将或者在收拢溃兵,或者还在逃回盖州城的路上,别说是组织反击了,便是停下来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而范文程更是亲自坐镇城墙,以防朱慈烺乘胜追击,指挥大军攻城。
张青带着麾下士兵开始打扫战场,还会特别注意将清兵身上的保存较为良好的盔甲,火枪,以及其他的武器装备全部卸下,堆在地上,然后插上本旗队的标志。
与此同时,最重要的就是割真夷的首级了,不时给那些躺在地上,还能动弹的清兵补刀。他们砍下清兵的脑袋,区分满汉,分别堆放之后,等待军法官来验功。
每个精锐士兵身上的装备都十分昂贵,若是能够依靠缴获补充一部分,也能极大地缓解财政压力。毕竟,每一场大战之后,便是胜利的一方,各种装备的损耗也是十分惊人的,像腰刀短斧这些,基本上砍几下就不能再用了。
等到明军基本上收拾完战场,悉数撤回大营之后,天色已经大亮。朱慈烺看着已经基本恢复秩序的大营,心中十分高兴。源源不断的士兵,民夫以及工匠正涌向北面,修复清理因为混战而损害的大营。
为了减少大军的损失,南面的明军数座大营北端除了帐篷衣被以外,并没有存放任何军中辎重,攻城所需的火炮,弹药,以及工匠们辛苦打造的各式攻城器械,早已经安全转移,并另外部署了重兵把守。
这个时候,原本指挥大军追击清军溃兵的各营总兵都督,各大将领,也都已经重新聚拢到了朱慈烺新支起的大帐之内。
他们和许多军中士兵一样,都已经听说了朱慈烺被一箭刺中,然后亲自执旗,指挥亲卫军抵挡住了清军猛攻的事迹,这时候纷纷上前一顿奉承吹捧,谁也不甘落后。
朱慈烺虽然听得心里高兴,但也不是那种得意忘形的人。他这样做固然是为了击退清军,避免战局崩坏,但更多的还是为了之后武装削藩做准备。所以,比起麾下的心腹将领,他更需要这件事被全军将士,被天下人所知,以此积累更大的政治声望。
而且,平日里,朱慈烺便十分注重自身威望的建设和形象的营造,加上诸多围绕着他的诸多神秘传言的渲染,官僚机构的背书,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他早已经成为了治下数千万百姓心中的神明。
朱慈烺享受完诸将的吹捧之后,随即开始了军务的商议。虽然这场大战已经取得了基本胜利,但现在还不是可以掉以轻心的时候。诸将也深知此战没有达到朱慈烺的最高要求一—全歼出城的清军,一个个颇有些畏畏缩缩地站在大帐之中,等待他的指示。
“各部呈上来的军报朕都已经看过了,这场仗打得不错,盖州城内的清军精锐折损过半,短时间内再无夜袭的可能。帐中的诸位,每一个都是大功臣。"朱慈烺坐在上首,环视一圈,然后把目光停在了张煌言的身上,道:"这其中最不容易的,就是玄著了张煌言闻言,语气吃惊道:“陛下,臣不敢。”
他没有像马宝一样及时反应,导致前期西面大营一片混乱,若非耿继茂贻误战机,将士用命,指不定会出什么意外。原本,他还以为自己会因此被朱慈烺压制一下,以便能够把马宝提上更高的位置,却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
但张煌言毕竟是张煌言,在没有弄明白朱慈烺意图之前,只说了一句极其模糊的话。无论朱慈烺后面说什么,他都可以直接顺下去。
而帐中诸将,此时也都面露惊色,朱慈烺的话很明显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马宝更是一时怔住了,他原本十分得意的,立了多少功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严格落实了朱慈烺的命令,张煌言没有,作为当年的内斗小能手,他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了。
可是,朱慈烺居然不计较这些,选择了偏袒张煌言,这完全不在马宝的预料之内。
不过,微微一怔之后,马宝又立即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不露痕迹地收敛起了脸上的神情。
"如何不敢?"朱慈烺微微挑眉,轻声笑道:"若非玄著佯装溃败,骗过了第一波夜袭的清军,另外两支清军又如何会上当?要说夜间诱敌,其中的分寸拿捏,恐怕军中除了玄著,再无其他将领能如此恰到好处了。”
张煌言一听,哪里还能不明白朱慈烺的意思,这是在给他开脱啊!至于其中的原因,也很简单—一朱慈烺要平衡马宝和新军老将们的关系了。
换言之,表面上朱慈烺是为张煌言开脱,实际上是为了避免马宝犯了众怒,是在护着这个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新人,同时将老将笼络起来。
“此皆是陛下运筹帷幄之功,臣不过是听令行事,何来首功之说?此功臣万万不敢当,此功乃是陛下神机妙算之功,乃是将士舍身卖命之果。"张煌言拱手抱拳,无缝衔接道。
朱慈烺听罢,心中十分满意对方的表现。张煌言犯了点错误没关系,只要他这个大军军中的二把手一直以自己为尊,那便仍旧可以委以重任。
“朕说过了,功便是功,过便是过,玄著有功自然要赏,有过朕也自然会罚。此战若是玄著都不敢居功,那何人能居功?"朱慈烺说着,扭头看向了马宝,又问道:“马宝,开战以来,就属你立下的功劳最多,你来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陛下所言极是,若是张进军都不敢居功,末将侥幸立下的那些许功劳,又如何能拿出来说?"马宝自然是十分识趣的人,他很清楚自己该说些什么来配合朱慈烺的安排“便拿这次击败夜袭的清军来说,如果不是张将军首当其冲之下,还能演得逼真,就好像真的是措手不及一般,末将又如何能够早早就做好准备,在不损耗多少士兵的情况下,就将夜袭东面大营的清军引入包围圈之内?要说,末将麾下诸多将士得以保命,都是仰赖将军。”
帐中诸将闻言都瞥了一眼马宝,他们早就听说马宝能说会道,却没想到对方说话这般刻薄,这哪里是夸张煌言啊,明明就是狠狠地贬低了一番,还让人找不出证据来。
“嗯"朱慈烺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此战首功自然是玄著,这一点当是毋庸置疑的,其次便是朕的亲卫军诸将士们,若非他们浴血奋战,局势绝对不受控制,还有便是你马宝,此战表现也十分优秀,徐志彪,高杰也及时率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