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屋子的仙气瞬间涌到我前面,铺天盖地的白雾遮盖住了一切的视野,背后女鬼喃喃的念诵之声忽然停住,想来是已经结完了法印。
我正有些担心梅鹤能不能找到我的时候,手里忽然一沉,被人塞进了什么东西。
从那冰冷的触感来看,显然就是骨簪!
看来梅鹤年轻时身手也不差,能在这样的浓雾之中辨清方向。
我只来得及感叹了一瞬,立刻就听到了身后的破空声。
这时再去抵挡已经来不及了,我死死捏住手中的一把骨簪,就地一滚,险之又险地让开了女鬼的法印!
与此同时,我的余光瞥见一个穿红披绿的身影飘然而过,要不是我闪避的及时,估计她的手臂,已经按在了我的后心窝。
女鬼如今的模样使我觉得无比熟悉,却来不及多想,闪过之后就地站了起来,在大雾之中找准了方向,往门口拔足狂奔。
透过雾气,能够隐约看见门口有不少阳气汇聚,也正是这些阳气将那些白雾死死地按在了屋子里,没有弥漫开来。
想来就是陈阿三根据我的嘱咐,找来了堂口的伙计。
我踹门而出的同时,朝外面的人群大吼。
“把鸡血端起来,往屋里泼!”
木屋拔地而建,砌着三四阶石阶,我一跑出去立刻踩了空,只好又就地一滚卸下力道,好悬才没摔了个狗啃屎。
在这个过程中,我身后的白雾如同有形之物一样跟着倾泻而出,想要继续追上来,隐约能听见屋里甚至还传来了传靡靡奏乐之声,听起来竟有几分让人心仪神旷。
这阵音乐声,瞬间让外面守着的人都恍惚了一下。
但其中有身手敏捷的人看这场景,也快速反应了过来,冲过去端起门口的鸡血,直接朝着白雾泼了过去。
只听得嘶啦一声,白雾遇到鸡血,就如同雪遇上了热水一般,迅速被腐蚀消融,就连里面的乐声都忽然变得刺耳起来!
我握着簪子龇牙咧嘴的起身,只觉得浑身都在痛,但却无暇在意这些琐事,而是看向了白雾。
果然和我预料的一样,这些根本就不是什么仙气,没有会害怕鸡血的仙气。
至于我眼中所见的杳杳云雾,和那变为仙女模样的女鬼,应该也另有原因。
现在想来,女鬼的模样让我想起了童年时候的年历插画,那时我常常缠着爷爷给我讲仙人故事,也对插画颇为喜欢,甚至还偷偷撕下来,夹到了书。
回忆起来,女鬼身上的装束和年历上的人物打扮,似乎一模一样。
这鬼仙并不是仙,似乎只是让我错觉,以为自己看见了心目中的仙而已!
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如此的邪门。
见我一个人出,来在一旁守着的陈阿三顿时就急眼了。
“罗道长,鹤爷怎么样了?她还在里面吗?”
我点点头,趁着白雾被鸡血逼回去,走上前去一把关住了门,随后把手里外加兜里的簪子,全部丢进了门口的丹炉。
“别担心,我之前就已经在你们家鹤爷的身上留了几个香灰手印,女鬼的暂时不能把她怎么样。而且造杀业几乎等同于无法再转世轮回,她也不敢轻易下手。”
陈阿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焦急地问道。
“那我们现在该干什么,那屋里究竟什么情况?是燃了吗,怎么这么多烟?”
原来这些人也看得到白雾!我内心略微一惊,却来不及细细解释。
“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丹炉烧起来,哪儿有木头和废纸都抱过来,先把这簪子解决了!”
望着丹炉里的簪子,我深吸一口气。陈阿三闻言也不犹豫,立刻就带着一些伙计去库房找能当柴烧的东西了。
剩下的人在原地面面相觑,就有伙计拿了毛笔和黄纸上来,说是陈哥让他们给我准备的。
我暗道这人还挺细心,接过了纸张,惊奇地发现这竟然还不是一般的黄纸,能当做符纸使用,成色很老,也不知陈阿三是从哪个库房里翻出来的。
不过看眼下这个场面,这些黄纸可是雪中送炭帮了大忙。
接下来的事情非常简单,城市之中很难找到木柴一类的东西,那个时代大部分人也不烧蜂窝煤,陈阿三干脆劈了一些老木箱老柜子,直接拖过来当成柴禾。
眼见的一件件精美古朴的家具全部变成了柴禾,围观的人都有些心痛。
堆好了柴,陈阿三又搬来了两坛子酒拍开封口,一阵醇香醉人的香气就飘了出来。
他抱起来往丹炉下的木头上倒了大半坛子酒,这才将打火机丢了进去。
只听得呼啦一声,熊熊的火光燃起,顿时吞没了丹炉!
做完这一切,陈阿三松了一口气,却又不怎么放心地问道。
“罗道长,这炉子这么厚,得烧到什么时候啊?”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别担心。
“这种炉子都有特殊设置,速度很快的。”
再说我原本的目的,也不是直接烧了这些骨簪,否则也不必这么麻烦了。
在屋子里时,面对着似仙非仙的女鬼,我脑里思索谋划了许久,突然从成仙簪上获得了一个灵感。
如果这簪子的作用是真的,那它肯定可以吸收周围的阴阳之气!
天地之间气息斑杂,如果骨簪一视同仁的吸收,估计早就没了效果,因此我推断它应该是需要特殊的条件,或者达到一定的浓度,才会开始吸收周围的气息。
例如到了阴气,或阳气旺盛之地。
女鬼的魂魄寄在这些簪子里,要对付她,把簪子放到阳气旺盛的地方再好不过,而眼下就有一个。
那就是这丹炉!
如今我就是要开炉练鬼丹,强行让这簪子吸满了阳气,压制住女鬼!
虽然鬼仙是假,但她结出的无畏印是真,这让我非常好奇。
再加上成仙簪这法器,有一种邪门到让人不舒服的感觉,我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会做出这样的簪子。
而这一切,自然是问女鬼本人最方便。
院里顿时热闹起来,一些伙计抡开了膀子劈柴,朱金沙在旁看的心痛。
“檀木的,黄花梨的……哎哟我的老天爷,这可是金丝楠木的,要不你把我劈了吧!”
梅鹤的伙计对他视若无睹,丝毫不可惜地把价值连城的家具,直接劈成了废柴,一把把添上,让火势越烧越旺。
好在后来去紧急买炭的人,带着几箱子炭赶了回来,否则整个堂口的木头家具,很可能都会被拆完。
在我们添柴的过程中,丹炉逐渐开始变得通红,而屋子里的光线也开始明明灭灭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屋里盘旋,不时挡住光线。
有几次她都想冲出来,可硬是被丹炉的阳气和我贴在四角的符咒,又直接堵了回去。
这样三四回合之后,女鬼似乎失去了耐心,那动人心弦的仙乐飘飘也化作了愤怒怨恨的哀嚎,如同锥子一样,直接刺进了每一个人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