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树林也就树木密了一点，一条长满荒草不知哪朝哪代开辟的小道，挣扎地通往树林深处。
尽管路上颠簸，但伙计开的飞快，一是因为我们确实赶时间，二也是因为这深山老林还能撞到什么？
结果这一下把所有人都撞懵了！
撞击力度还不轻，车灯立刻就灭了，加上两旁茂密的树林和暗淡的光线，周围一下子就黑起来。
我和王萌反应的快，立刻就稳住了身形，又一把拉住因为体重差点飞出去的朱金沙。
再抬头，只看到前座的车窗挡风玻璃上，已经出现了蛛网般密密麻麻的裂痕，略微变形，还差一点就要完全碎了，好在人倒是没事。
只有被丢在后面的那个发了狂的伙计，还在呜呜咽咽地挣扎着。
伙计三番两次的出岔子，一骨碌滚下座位的郑老二挣扎着爬起来，自觉丢脸，也有些怒了。
“你tm，是怎么开车的……”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被朱金沙一声惊呼给堵在了喉咙里。
“这是啥玩意儿！”
只见透过密纹密布的挡风玻璃，依稀能看到一张狰狞扭曲的脸，仿佛被凝固在受尽了折磨临死的那一刻，脸上的每一丝肌肉都在抽搐诉说着痛苦，黑洞洞的嘴大张着。
光是看一眼，我们脑海里就已经响起了刺耳的惨叫，那张脸眼珠子也突出了大半，仿佛挣扎着想要脱离身躯，直直的瞪着我们。
朱金沙哆嗦着手，摸索着打开了面包车车内的灯，光线一亮，那张脸清晰了几分，吓得他差点心脏骤停，立刻嚷嚷起来。
“怎么在这深山老林里还撞死人了！郑老二，你伙计怎么开车的？我和你说这事儿和我们没关系，你自个儿处理去！”
我也忍不住心下一惊，可看第二眼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不是活人。”
在我的视野中，这张脸并没有丝毫的死气和怨气，足以说明并不是个活物，更无从谈起死。
坐在驾驶位上的伙计，还在结结巴巴的解释。
“二爷，我我刚才真没看见，他就是突然出现的，前一秒那路上还啥都没有……”
抬头一看到车玻璃上的那张脸，那伙计也是一哆嗦，声音越来越小。
郑老二看了看车窗上的脸倒没害怕，只是大骂一声。
“带你们来有个屁用，眼睛不用就挖下来！”
可他虽然语气不屑，这一次却没有第一时间下车。
就连我和王萌，也掏出了自己的法器，王萌用的是一柄货真价实的长剑，而我用的则是她修好的铜钱剑。
不管有没要邪气，那张脸上的表情都让人浑身不舒服，再加上这伙计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开车直接撞上，那就是只能这东西突然窜出来的。
这地方有问题！
朱金沙一看这个场面哪能不知道出事儿了，脖子一缩，立刻乖乖的躲到了后排。
借着灯光仔细一打量，我们这才大致看清楚这应该是一棵树，那张痛苦的表情则是树皮深深的树纹，因为过于栩栩如生，再加光线不好，很容易错认为人。
可此刻才下午六点，说时日落还为时太早，但我们周围，已经显出了夜晚的黑暗来，让人心底直冒冷气。
郑老二冷笑一声，手腕一翻，袖子当中忽然飘出了无数明明暗暗的光点，顺着车窗缝往外飞去。
“我倒要看看这片林子究竟在搞什么鬼！”
蛊术？郑老二的来头还真不简单！
我心中一动，收回了手里的符咒，眼神也顺着那几点荧光望去。
只见几只虫子飞出窗外之后，就四散开来，光芒虽暗，却也朦朦胧胧地照出了一大块，驱散了林子里的几分诡异之气。
也让我们彻底看明白，车前的确是一颗被撞到拦腰折断的树，这棵树就这么直直的长在路的正中间，树的上半部分塌下来，正好将那张脸印在了树上。
借着光，我们车旁的树林也为之一亮。
正当此时，一阵风忽然刮过树林，树叶窸窣作响，带出一阵烦乱而诡异的声音，似无数脚步声，又似鬼哭狼嚎，直吹的郑老二的那一只只萤火虫也不住摇摆。
他低声骂了一句。
“妖风！”
郑老二猛地攥紧了拳头，手挽都爆出了几根青筋，那几只萤火也随之狂躁起来，摇摇摆摆地顶着风继续朝着树林飞去。
这蛊术，似乎和以心血控蛊，对蛊虫爱之若自己亲生孩子的湘西苗蛊不太一样啊！
我心中微动，随即抬眼看清了萤火虫所照亮的那一片树林。
我这才看清，不知不觉间，我们竟然已经走到了一片空地，这片空地呈现圆形，而我们现在正处在圆形的边界上。
那条荒草满布的小路也再次消失，彻底延伸进了空地。
这地方已经没有那么密的树林，可光线照样暗淡，只能勉强勾勒出草木的轮廓，夜空之中更是连月亮都没有。
王萌细看了一下，敲了敲车窗玻璃让我们注意。
“还有几张脸。”
郑老二会意地动了动手指，几只萤火虫便摸索着位置飞散开来，最终八只萤火虫，停留在了八个方向。
而那八个方向的树木之上，都隐约能看到一张张木纹形成的人类，略微突出就，像在树干之中正有人挣扎着想逃出来。
它们或悲痛，或喜悦，或沉，思表情不一，却都真实到了让人背后发毛的程度。
开车的伙计不明白我们为什么突然安静下来了，只看到自家二爷的脸色越来越差，整个人面如土色，还在不住的解释，车厢里回荡着他惶恐的声音。
“我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空地，之前还有路的，二爷，这林子真的是邪门！要不我下去修车吧，修好了咱们先回去，这地方太邪了，路就这么断了！”
“一下子就出现了一棵树，我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郑老二瞪了他一眼，让他住嘴。
“你胆子都到狗肚子里了？就发生了这点事儿也要回去，人都还没死呢，在地上的胆子比地下还小！”
“再说了，这棵树能拿你干什么？它们能过来杀了你不成？”
不管正在教训手下的郑老二，我打量了一番八棵树的位置，心中默算，忍不住就叹了一口气揉揉太阳穴。
才刚开始就遇到了这么多事，这趟旅程是不是过于凶险了？
挥挥手制止郑老二，我就对他们道。
“别吵了，我们这次遇到麻烦了。布下这个的人，根本就没想让我们打道回府，而是想让我们全都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