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血存储着修道之人的本源功力,其贵重程度自不用说,即使是普通人的心头血,也蕴含着极其浓厚的阳气,
但从古至今,即使是邪修也很少活取人心头血!
一是在惊慌恐惧之下,阳气会损失不少。
二是,此事实在有违天道,很容易招来天谴。
人便是人,并不是工具,若要以心头血成事,那要面临的困难之巨,付出的代价之高昂,不是绝大部分修道之人能够承受的。
眼下看着娄望的动作,我心里咯噔一声,忍不住高呼。
“娄村长,别!今日不成,我们还可以再想办法!”
我如何看不出,他竟然想要活取自己的心头血破阵!
先不提取出心头血,娄望便会立刻生死道消,无人主持仪式。
单说这种残忍的方式,也是会遭来天道谴责的,于破阵更添了几分困难。
怎么看,这都不是个好办法!
陈青是脸色也变换不定,拦住了突然迈出一步的娄云,恶狠狠地看着娄望。
“你想好了真要这样?就算你破开七煞阵又怎么样?单凭他——”
陈青指向了伤痕累累,模样有些狼狈的我。
“一个人,你觉得能拦得住我们屠村?”
娄望做出决定之后,面色却平静了下来,轻轻瞟了一眼陈青。
“多说无益。就算我在这里停手,你照样不会放过村子,不是吗?不然被组织里的人知道了,你可就麻烦了。”
陈清冷哼一声,没有回答,但却也没有否定。
在他看来不管成与不成,这村子都已经是他砧板上的鱼肉。
唯一的区别就是,若是娄望真的用自己的性命去破阵,那冥冥之中,他也会沾染上因果!
修道之人最怕因果,他或许敢杀人,却不敢做这些真正有可能会引来天谴的事情。
也因为这样,陈青才会“好心”地出声阻拦。
娄望见他沉默,嗤笑一声,手中的桃木剑抵着心口,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们都不敢轻举妄动,沉默之间,娄望把目光转向了我
他干裂地嘴唇动了动,惨然道。
“罗道长,此番把你卷入这样的事情里,的确有我的私心,可终归也是害了你,我不知如何才能弥补一二……”
见陈青没有动手的意思,我回道。
“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要帮忙,自然会尽力而为,何须多言。”
“娄村长,你何必要用这样的办法?只要你不死,我有办法再度稳固定龙阵,让村子再支撑一年半载,我们还可从长计议!”
面对我劝告的话语,娄望却只是摇头。
他看向娄云,下意识又摸了摸胸口的一截指骨,最终摘了下来,轻轻地放在法坛上。
“没有从长计议的时间了。”
楼王的声音有些虚弱,像是一个将死之人的梦呓。
“无论是我娄家三代人的魂魄,还是心头血,已经全数耗尽。我不过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下一次,该用什么去破阵?”
“没错,我当上了村长之后,也不是没有目睹过惨剧的发生而未阻止,我于心有愧!”
“我也不想,再有人为了这种事情,而送自己的女儿去死了。”
他话音刚落,娄云一张惨白的小脸立刻皱起,一个无比尖利的声音,带着森森的冷意和怨恨响了起来。
“娄望,你怎么敢说这种话!”
她激动之下,身旁是那些血煞之气凌厉如刀,就要朝着法坛扑去,我立刻闪身阻拦。
手中法印的光芒虽不如之前明亮,却也能够全数挡下。
娄望看着自己的女儿,痛苦地挪开了视线。
“也罢,都到了这一步,再多说什么都没用了。”
他提高声音,目光直直地看着那土坑中,还在周旋的血符与木牌。
“罗道长,把你卷入村子的事情里,实在是我有愧于你!村里祠堂之中有娄家的法器,那些用不上的我通通放在了那里,就当做是一点谢礼。”
他干笑了一声。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道士,应该还有办法离开吧。罗道长,你已经仁至义尽了,离开吧!如果你有心,麻烦带走几个村里的孩子,送他们去镇上。”
“至于我…与其忍气吞声的屈服,等待着不知何时会砍向自己脖子上的刀,还不如就在今天将一切了结!”
此刻是五点四十五,距离天光乍破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娄望话音未落,便手上用力,桃木剑直往心口刺下!
伴随着陈青愤怒地狂吼,本已经退了几步地娄云脸色一沉,迅速朝着法坛冲去。
我咬牙忍住眼框的酸涩,拼命催动法印。
娄云刚刚冲到法坛,就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围墙,被硬生生拦在了外面!
血煞乍起,如同雾一般围住了法坛,血雾之中,是一张痛苦和愤怒的面容。
“娄望,你竟然到了死都不愿意和我道歉!”
娄云的声音颤抖,竟然带上了一丝哭腔,依稀听得出几分分孩子的稚嫩。
“你肯为村子里的人死,那你凭什么不能让我杀了?这是你欠我的,你欠我的!你根本就不配做我的父亲!”
在愤怒之下,血煞发了疯一般全部撞向我。
即使有法印在前撑着,我也感到手腕一阵剧痛,胸口如同被大中撞上,骤然一疼!
然而我还是咬牙,死死地拦在这里。
就在这时,法坛之上传来了一声闷哼,让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取心头血已经开始了,一旦开弓就没有回头箭,看来娄望是下定了决心。
他既然下定了决心,我又怎么会辜负他这条性命?
我咬牙拼命地催动法印中,经过代代温养的法力,引导其狂涌而出,如同一道鞭子狠狠地抽在了娄云身上。
经过法印加持的法力,将她一身嫁衣灼烧的破破烂烂,露出其下模样可怖,肋骨支出的腹腔,和已经腐烂的五脏六腑。
一双赤红的眼睛,随之狠狠地瞪了过来,似乎要直接生吃了我。
在厉鬼的威胁下,我轻叹一声,终于下定了决心,收起法印。
反正其中的法力已经只剩小半不说就算用光,也不一定拦得了娄云。
那不如用别办法,难道我罗家人,又会比他娄家人差?
掏出怀里一个布包,我朗声道。
“你放心吧,娄村长,破阵之后,村里的人我保了。”
在娄云和陈青震惊的目光里,我抖开布包,拿出了包中的赤硝末,与纯金的符纸,还有一杆狼毫笔。
陈青见此,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声音都扭曲了。
“怎么可能……疯子!你难道想在这里画天雷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