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印和号令,或许不为普通人所知,却都属于道教中地位最高的法器。
若说铜钱剑可以驱鬼,那它们,则是可以上达天听,驱鬼请神!
但不同的流派,法印的作用,功力,也会有显著差别。一方自古流传的法印,经过代代温养,已经能作为镇派之宝了。
而我们罗家,就有这么一枚据说是先祖流传下来的太极印,上一次动用还是在百年前,据说是为了镇压一只千年厉鬼!
爷爷平日宝贝这法印的很,平日礼拜温养,次次不落,也不许我随便触碰。临走之前,我便直接揣在了布包里。
用来对付今日的场面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看了一眼玉印,我忍不住悄然心虚。
现如今我筋疲力尽,自然也驱使不了法印,否则一次开坛做法,也能把这些鬼魂全部送回幽冥。
我所用者,无非罗家代代留在上面的法力!
这似乎有些败家的嫌疑。
手捧玉印,我又拜了几拜,希望祖宗莫要见怪,这才看向娄云。
村里的定龙阵虽说摇摇欲坠,但阵眼不死,根基就还在,孤魂野鬼或许可以蒙混过去,娄云这种厉鬼,却是基本上不可能的。
果然,在离法坛还有四五步远的距离时,娄云猛然停住了脚步,她身旁或哀嚎或狰狞的十几只婴鬼,也随之停下,不耐烦的抓挠咆哮,却始终无法更进一步。
果然拦住了!
我心里一喜,法印就要随之抬起,先发制人,陈青见状也有些遗憾地啧了一声。
但就在这时,娄望的符成了!
数张血符飘飘委地,那处土地瞬间为之一陷,娄望虚乏的声音响起。
“破尚门关.....”
有了喘息的机会,他几乎是下意识就往村口看去,目光刚刚落到娄云身上,村口的阴雾就为之一浓。
鬼哭声立刻就拔高了三个度,群鬼被阴雾所遮,身影影影绰绰,唯有娄云一身猩红无比显眼,也朝着这边看过来。
“娄望,等等,你...”
我见状立时头皮发紧,顾不得还在凝神,出声提醒,可话语未落,村口的娄云,就动了起来。
她直接往里迈进一步,之前那股拦着她的力量,似乎已经消失,连带着染上娄云煞气的婴鬼,也尖声笑了起来,努力用短短的四肢往村内爬。
我见状毫不迟疑的翻出了铜钱剑,心里暗恼。
之前我引张落落入村,用的便是叫魂的方法,赵斌视她为村里人,定龙阵自然也就随之改变。
但想不到陈青也利用了这个方法。
娄望即使能够下定决心,牺牲自己本就命数已尽的女儿,可内心深处,仍旧视她为自己的孩子。
这一丝残存的亲情,让定龙阵彻底失去了作用!
“我拦住它们,你尽快破去最后一关。”
我只来得及对娄望说这么一句话,下一刻,一只婴鬼就到了眼前。
它抬起惨白的小脸,一双染着血煞的眼睛弯起,笑容带着孩子独有的天真,和无穷的恶意盯着我,一口就咬了过来!
娄云还在一旁窥伺着,我根本就不敢多做纠缠,左手铜钱剑一扬,挡住了一口就能废掉我小腿的婴鬼,右手玉印刻不容缓的按在它面门。
“诛邪退散!”
随着我的一声轻喝,玉印猛然绽出蒙蒙光亮,虽然微弱,但却让我只感到手心一暖,呼吸入肺腑的阴气竟然全被化了个一干二净,而那个婴鬼,更是如同见了鬼一样,高声哀嚎起来。
“呜——”
它转身就想逃,身形已经在玉印之下黯淡许多,我也没有追上去的意思,因为背后的法坛之上,娄望已经开始了念诵,他的身影和娄清林重合在了一起,桃木剑压住了最后五张符纸。
最后一关了,千万出不得差池!
见我并没有追上去,刚刚还无比虚弱的婴鬼,似乎有些失望,回到了娄云身边。娄云轻轻抚了一下它的头,就朝我看了过来。
只此一眼,我感觉似乎有人重重的敲上了我的太阳穴,脑海一片刺痛和眩晕。
那些死在娄云手上的人,他们的惨叫,嚎哭,痛苦和绝望,全部传入了我的脑海里,让我一瞬间忘记了自己究竟是谁,如同置身修罗地狱,满眼的血色,满眼的疯狂!
直到掌心里一点暖意突然散开,驱散那些幻觉,我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只是已经晚了。
眼前一抹红色闪过,直直地扑向法坛,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挥剑挡住,却只感觉虎口一痛,血肉立时被这股力量撕裂,乍开一道血口。
厉鬼的力量和煞气果然不是之前那些小鬼可以比的,但,绝不能让娄云毁了法坛!
我没有收剑,反而攥紧了几分,咬牙忍着痛楚,趁着娄云那短短一瞬的停滞,直接抢了上去,挡在她身前!
娄望念诵的声音都不由得提高了几分,娄云也第一次有了明显的情绪波动,几次三番被阻挠让她恼火不已,小脸一皱,煞气随之裹上。
还未等我站稳,她左手五指弯曲成爪,直朝我心口刺来。
血肉之躯,如何和厉鬼对抗?娄望几乎急的破了音,我直觉冷风扑面,还未看清,心口已是一痛。
等到看清,一只惨白的胳膊已然横在眼前,但却散发这丝丝缕缕的黑气,闻起来如同什么烧糊了。
娄云冷冷看着我,缓缓收回了手,只见她已经是五指焦黑,血肉掉尽,露出的指骨如同煤炭。
我痛得龇牙咧嘴,伸手从心口的道袍里,掏出了玉印。
作孽啊作孽,爷爷手上能镇妖驱鬼的玉印,如今在我手上,也只能先当作盾牌用了。
一手玉印,一手提铜钱剑,我背靠法坛,面对还沉默着的娄云,掏出了怀里最后一张化煞气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