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予权适当地表现出惶恐之色,让大力哥很满意,挥了挥手,说道:“进去吧,好好玩,多赢点!”
等陈予权离开之后,大力哥想了想,挥手招过一名“保安”,给他咬了几句耳朵。
那保安会意,很快便按照大力哥的吩咐,找到了场子里的一位暗灯,让他多多关注陈予权。
倒也不是大力哥真的对陈予权有所怀疑,不过对每一位新来者,都会做出类似的安排。
如果这一次,暗灯没有在陈予权身上发现什么问题,那么对于场子来说,陈予权就是“安全”的,第二次再来,那就是“熟客”了,不需要再找人介绍。
对这一切,陈予权毫不在意。
他本来就没打算出千。
通常来说,只要你在场子里规规矩矩玩牌,是不会有太大危险的。
除非运气特别背,刚好被人栽赃。
就好像彭强在红柳城那一次,很不巧,跟吴鹤立一桌玩牌,更不巧的是,正好被吴鹤立“看中”,成了他的替罪羊。
以陈予权的经验和水准,一般人想要栽赃他,难度实在太大了。
这也是他拒绝孟思雨跟着一起来的原因。
没那个必要。
带着一个如此漂亮又“酷酷的”女朋友满场子晃悠,太引人瞩目了,那才是自找麻烦。
陈予权先跑到收银台兑换了一万块钱的筹码。
根据郭景阳先期收集到的情报,这个场子玩得比较大,一万块钱算是中等水平,毕竟眼下才是九三年年底,人均工资数百而已。
玩一场牌输赢上万,也算是有钱人了。
当然,跟那些动辄几万十几万甚至数十万输赢的职业赌棍比起来,那就什么都不算。
果然,不远处一位身穿黑色夹克的中年男子,便暗暗撇了撇嘴。
陈予权一眼就能看出来,此人是场子里的暗灯,打从他来到收银台,就一直关注着他,只是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罢了。
现在看他只换了一万筹码,那个暗灯实际上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
陈予权装作一无所知,拿着筹码,开始兴奋地在场子里转悠,时不时上桌玩几手,有输有赢……所有的一切,都表示他是一个对地下棋牌室比较熟悉,经常光顾,但同时又不懂得玩花样的棒槌。
这种人才是地下棋牌室最主要的客源。
真正以赌为生的职业老千和被人下套的纯羊牯,都是少数。
这个场子既然对外宣称绝不允许出千,那么宰肥羊这种局,一般是不大可能在这里上演的。
最少面子上要说得过去才行。
但陈予权绝不相信,这世界上真有那么干净的场子。
尤其在哈北!
只不过一时之间,他还没有发现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通常来说,地下棋牌室出老千,会有两种情形。
第一种,是棋牌室跟客人对赌,比如二十一点,三公,骰子之类,客人押大小,押庄闲,输赢都是跟棋牌室结账。
荷官在发牌或者摇骰子的时候,会玩些花活。
吃大赔小是最常见的手法。
发牌器和骰盅骰子,不少都是特制的,荷官可以控制点数。
第二种,就是场子里的人伪装成普通赌客,混在客人之中赢钱。一般来说,都是些高手,对于普通赌客,可以形成碾压的优势。
然而这两种情况,目前看来,在铸造厂这个场子里,似乎都不存在。
第一种最常见的情况,直接就排除了。
在这里,没有荷官!
或者说,没有专业的荷官,每一张台子,都是客人自己做庄。只要你本钱够厚,而其他人又没意见的话,谁都可以做庄。
输赢都是客人自己结账,场子里不参与,只抽水!
这倒是像那种普通的麻将馆了。
就是给大家提供一个玩牌的地方,收点台费。
当然,这里的抽水比较重,原因也很好解释:场子太大,需要很多“管理人员”来维持秩序,一旦有人出千,也需要场子里的管事者来分辨是非曲直,并且做出“惩罚”。
大家对此表示理解。
对于普通的赌徒来说,抽水重点无所谓,只要场子能保证公平,保证没人出千,纯玩手气,那就行了。
几乎每个嗜赌如命的家伙,都会有一种蜜汁自信——我肯定是手气最好的那个!
所以陈予权的关注重点,放在第二条上边。
试图找出那些个“与众不同”的人来。
在陈予权看来,只要出千,就一定会有异常状况出现,哪怕是场子里自己安排的老千,也不例外。
问题是,这个场子开张半年,鲁平肯定早已经派过无数高手过来侦察了。
陈予权固然对自己的千术十分自信,却也不敢因此小觑天下英雄。
再说,抓老千和自己出老千,是两回事。
不管是什么场子,都不可能保证自己安排的每一个暗子都是那种最顶尖的千王,谁都发现不了。
真正的顶级千王,也不可能委身于这种小场子。
匆匆两个小时过去,陈予权几乎玩过了每张台子,仔细观察之下,居然硬是没发现异常。所有客人玩牌的手法都中规中矩的,偶尔也有人会玩点花活,但那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比如金花局,陈予权就发现好几个人会洗牌。
其中一位,甚至还懂得最新的完美洗牌法,这是比近年来流行的十字洗牌法更加高明的技巧,暂时还没有多少人掌握。
问题在于,这种出千是允许的,因为他洗牌记牌,靠的是手法和记忆。只要在发牌的过程中不玩花活,不换牌弹牌之类的,你就没办法抓住他出千的证据。
普通赌客一不小心上了这样的桌子,被人宰也很正常。
这种,场子是不会干涉的。
哪怕你明知道会洗牌的那个人是场子里安排的暗子,除了远离此人,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来“惩罚”他。
陈予权沉吟片刻,决定自己试一下。
他来到一张金花台子。
这张台子玩得不是很大,二十的底,两百封顶。
理论上来说,一万的筹码足够了。
陈予权之所以选择这张台子,就是因为玩得小,那些个懂得洗牌记牌的老千,都不屑于在这张台子上玩。
就这么几只杂鱼,纵算把他们赢个底掉,能有多少油水?
玩了几把之后,轮到陈予权做庄。
陈予权拿起扑克牌,熟练地洗了起来,用的正是完美洗牌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