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七爷的名城之旅很尽兴。
孟思雨却觉得他有点让人看不懂。
陈予权对那些历史古迹的兴趣，明显不是装出来的，联想到他时常阅读的外文名著，怎么都跟他的履历对不上号。
这真是一个静江乡下土包子该有的爱好吗？
晚餐是在街面上的小店吃的。
本地风味小吃店。
孟思雨品尝着风味羊肉，小口小口的，看上去吃得十分专注。
但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有人跟踪我们……十点钟方向，街道拐角处，长发年轻男子……”
孟思雨头也不回，淡淡说道。
陈予权就笑：“嗯，跟了我们得有一个小时了。”
以陈予权的标准来看，这个长发年轻男子跟踪的水平，应该算是半专业的了，明显不是菜鸟。考虑到苏赫朝鲁整个社团本质上还是土包子地头蛇，能派出这么一个半专业水准的家伙来跟踪他，毫无疑问，对他足够重视。
“看来，我还真的可能暴露了。”
孟思雨冷淡地说道：“岁寒社也不可能是铁板一块。”
你们可以派人到红柳城，到苏赫朝鲁的地盘上活动，人家自然也可以派人去京城打探消息。岁寒社那么多兄弟，也没办法确保每个人都对社团极其忠诚。
况且，泄露消息的不一定是二五仔，也有可能是无心之失。
“从目前这个情况来判断，他们极有可能已经知道你跟周寒梅的关系。所以我建议，我们立刻离开红柳！”
孟思雨很郑重地说道。
陈予权略一沉吟，轻轻摇头：“不必，就让他们盯着我好了。反正我不参赛，他们在我身上花的精力越多，相对的，花在其他人身上的精力就必须减少。”
“那你想过没有，如果你出了问题，整个计划都白费了。”
“对于岁寒社，对于周寒梅来说，十个苏赫朝鲁也比不上一个陈予权。”
陈予权笑道：“我看上去是那么容易出问题的人吗？”
孟思雨漂亮的双眉微微蹙了起来，于她而言，这已经是极度的不满了。她很少有这种情感外露的时候。
“你一直都是这么固执的吗？”
“差不多吧。”
陈予权耸了耸肩，并不否认。
自来成大事者，其实都很固执。当然，更多的固执者会死得很惨。
这个真看人品的。
陈予权随即拿起了电话，打给郭景阳。
“小五哥，那个小尾巴，待会你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他聊聊。”
以长发年轻男子的水准，不大可能发现跟在他身后的黄雀。至于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机会，陈予权完全不必操心。
在这个方面，郭景阳绝对是值得信赖的。
经验只有比陈予权更丰富。
等他们吃完晚餐离开小店时，长发年轻男子已经不见了。
在回酒店的路上，陈予权接到了郭景阳的电话。
“七哥，你的身份可能暴露了。那小子说，是茂巴斯亲口吩咐他来跟踪你的。茂巴斯是苏赫朝鲁的师爷。”
茂巴斯是草原语“恶虎”的意思。
“但你具体是什么来头，那小子并不清楚，茂巴斯没有告诉他。”
“好，我知道了！”
“就这样吧，别难为他。”
“嗯。”
不难为跟踪者，倒不是陈予权良心大发，而是没必要。在红柳城，做掉茂巴斯的眼线，只会提前引发轩然大波，让局势走向失控。
放他一马，反倒有可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作为跟踪者，反被人跟踪，还被迫泄露了重要消息，如果那小子够聪明的话，他应该会选择闷声大发财。
被家法处置很好玩吗？
从这次牌王大赛的组织力度来看，苏赫朝鲁驭下应该很严。
“走，去酒店的场子里转转。”
陈予权停好车，随手从包里取了些现金。
美佳酒店的棋牌室设在负一楼。美佳酒店并没有地下停车场，这个负一楼，原本是用来做杂物间的，现在改成棋牌室，倒也算是物尽其用。
在陈予权的印象中，大多数地下场子都是戒备森严的，规模越大，戒备越严。当初在浩阳西街，姚猛子开个小小棋牌室，都有好几个打手帮忙看家护院。
陈予权惊奇地发现，美佳酒店的棋牌室，居然是开放型的，门口除了两个接待员，保安什么的，一个都见不着。
接待员还挺彬彬有礼的。
由此也可见红柳城地下棋牌室的“盛况”，几乎已经是完全公开的。
这还真是天高皇帝远的典范。
进入棋牌室，陈予权兑换了两万块钱的筹码。
不急着去那些喧嚣的赌桌，反倒饶有兴趣地玩了一会老虎机，和“转轮盘”。
科技程度不怎么高。
玩的人也不多。
和牌桌那边热闹非凡的情形，刚好形成鲜明的对照。
看来现阶段，大多数人还是喜欢“传统”的玩意。
无他，就是图个热闹。
这或许也是一种心理作用。
“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巴二哥对这个行当总是恋恋不舍。”
陈予权笑着说道。
“在这边，确实不怎么管啊。”
没人管还来钱快，搁谁都舍不得丢啊。
可不是每个人都跟他陈七爷一样，开了作弊器的。
“你现在应该已经是他们的重点关注对象了……这场子里，最少也有三个暗灯在盯着你。”
孟思雨紧紧跟在他身边，看上去也兴味盎然地在陪他玩老虎机，实则短短时间内，已经将场子里的情形观察了个八九不离十。
陈予权笑道：“我很好奇，他们会找个什么理由来找我的麻烦。”
“这是人家的地头，找你麻烦还需要理由吗？”
孟思雨反问道。
“如果搁在平时，肯定是不需要了，但现在是非常时期，总还是找个合理的借口比较好，否则会把外地客人吓跑的。”
“那我就不清楚了，棋牌室的规矩，我不是很懂。兰姐不大喜欢他们搞这个东西。”
在星州，搞棋牌事业一般来说，得不到纳兰娇的支持。
星州棋牌业大兴，是在陈予权逐渐接管纳兰社之后才发生的。
说起来，陈七爷的赌性其实蛮重的。
不过在本时空，这样的情况应该是不会再发生了。
“过去那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