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予权的表现倒还中规中矩，没有像老胡那么嚣张。只连了一把庄，第三把就将庄家交到了老魏手里。
刀子一直死死盯着陈予权看。
洗牌的手法还算熟练，并且用的还是这两年流行的完美洗牌法。如果水平足够高的话，完美洗牌法几乎可以将每一张牌的顺序安排得明明白白。
不过陈予权的水平，似乎还没高到那样的程度。
普通人对老千都有一种误会，以为只要是个老千，就能完美操控手里的五十二张牌，其实那是不可能的。
只有一流水准的老千，才有那个本事。
刀子曾经亲眼见识过，三爷可以洗两副牌，将一百零四张扑克安排得纹丝不乱。虽然这些年来，刀子在扑克牌上下了苦功，到目前为止，他还达不到三爷那个水准。
最多就是完全掌控一副扑克牌。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金花也好，梭哈也好，三公，德州扑克之类，大多数扑克牌局，都是用一副牌。只有二十一点之类少数游戏，才用得到一副扑克以上。
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刀子一般都会自动藏拙，不下场。
通过陈予权三次洗牌发牌，刀子判断，陈予权的千术最多是中上水平，大约可以控制三十张牌左右。
现在桌面上七个人，最多用到二十一张牌，可以控制三十张牌，已经足够了。
当然，这还得切牌的人打配合。
万一切牌的是个菜鸟，切错了牌，那就不可控了。
老胡的水平，刀子觉得比陈予权略高，但也还没有达到可以轻松掌控五十二张牌的程度，十字洗牌法，在技巧上就比不上完美洗牌法。
有一定的局限性。
所以陈予权和老胡都不约而同地选择坐在同伴的下手，这样一来，给陈予权切牌的就是老魏，给老胡切牌的则是老林。
哪怕老魏和老林是纯粹的菜鸟，只要经过短暂的训练，就能打好配合——陈予权和老胡的大拇指搭在哪张牌上，老魏和老林就从哪张牌开始切。
这么简单的配合，老魏和老林还是能把握得住的。
当然，其他人也可以要求切牌，金花局，这是允许的。
不过老胡和陈予权的水准摆在那儿，刀子觉得，暂时还没必要把桌面上的气氛搞得如此紧张。
于是牌局就以这种略显古怪的气氛进行下去。
老胡依旧是肆无忌惮。
只要自己一做庄，肯定连赢几把，还时不时给陈悦和牛头发冤家牌。连续几次下来，搞得陈悦都有阴影了，明明拿一把好牌，也是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不该跟。
毕竟她只是一个“托”，并不是真正的老千。
要不要跟，跟多少，全都要看刀子的眼色。
问题在于，刀子也不是每一把都有把握。
因为角度问题。
他没办法看清楚老胡和陈予权的每一张牌。尤其老胡每次洗牌的时候，老林都会支起胳膊点烟，或者伸手拨弄一下面前的筹码，无巧不巧地遮挡住刀子的视线。
虽然这间屋子里有好几个摄像头，但摄像头的角度同样受限制。
比如现在，陈悦就很纠结，到底要不要跟。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牌。
不过刀子通过很隐蔽的手势告诉了她，是789的顺金。
这是很大的牌了。
其他人都在跟。
老魏，老胡还有老林都已经看牌，陈予权和牛头是闷牌。
只有刀子看牌之后弃了。
陈悦不住以眼神的余光观察刀子，希望能从刀子那里得到明确指示，但刀子也在犹豫。——他没有看清楚所有的牌。
如果是普通局，绝对没问题，跟就是了。
但这已经变成了老千局。
头痛！
“陈总，怎么回事啊？到底是跟还是不跟？”
老魏有点不耐烦了。
牌局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他和陈予权确实都赢了些，但加起来也只有小一百万，离老魏的心理预期还差得远呢。
“林总跟我说，明珠这边都是大老板，我看也不一定嘛……”
老胡把玩着手里的三张牌，笑着说道。
陈悦脸色一沉。
刀子则眼睛微微一眯。
老胡这动作，有点意思啊，通常来说，这是老千换牌的先兆。
这跟个人习惯有关。
一些老千换牌时不动声色，尽可能低调不引人注意，另一些老千则刚好相反，换牌前手里喜欢玩花活，当你以为他不会那么嚣张而放松警惕的时候，他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牌。
但是高明的老千，一般不会换牌。
原因很简单，那会留脏。
只要一换牌，就肯定要在身上留下证据，很容易被抓。
当然，还可以栽赃陷害，在被抓之前，偷偷将换下来的牌转移到其他人身上，把自己摘干净。问题在于，这间屋子里不止一个摄像头。
得多高明的手法才能逃得过摄像头的监控。
还有，老胡右边是老林，左边是陈予权，他能给谁栽赃？
所以道理上，老胡不大可能换牌。
可是谁说得准呢？
出老千的人，总是习惯性地觉得自己水平很高，别人肯定看不出来。
连这么点自信都没有，当什么“过江龙”？
终于，刀子竖起的两根手指头轻轻敲了下去。
“我跟！”
陈悦立马就两千筹码丢到桌子中央。
他们打得太大，现金不好计数，早已经换成了筹码。
“这就对了嘛，我也跟！”
“我明牌还怕瞎子吗？”
老胡笑哈哈的，跟了四千。
陈予权不动声色地闷跟了一手。
牌桌上气氛起来了。
大家毫不犹豫地又跟了两手，老魏第一个弃牌。看得出来，他的牌可能不大不小的，老胡这么信心十足，老魏觉得自己的赢面太小。
七轮之后，只剩下陈予权，陈悦以及老胡还在跟。
牛头看牌之后，犹豫了很久才丢的牌，一脸的纠结。估计应该是一个顺子。
又跟了三轮，一直注意着老胡的刀子，突然发现，老胡的手指轻轻往下勾了一下。
很好，你终于忍不住了！
现在桌面上已经差不多有五十万，倒也值得老胡搏一搏了。
在刀子哥面前出千，还用这么幼稚的招数，你是不是太嚣张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