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肖芒目瞪口呆。
“他刚才明明说会派人跟你联系的……”
“他肯定会派人跟我联系，然后还会很认真地跟我谈合作。”
陈予权笑着说道。
“那你为什么又说……”
“这不矛盾啊。”
“相反，这是必要的手段，让我放松警惕，然后在我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我就可以出个意外了，比如车祸什么！”
“不会吧？”
“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肖芒眨巴着眼睛，满脸困惑。
“我觉得你刚才说得很有道理啊，只要我们携手合作，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
“非得杀人？”
陈予权叹了口气，说道：“三儿，你那是和正常人打交道的思维。但何金不是正常人，他是维多利亚的黑社会。”
“像他那样的人，一辈子都在算计，一辈子都在尔虞我诈，他不可能相信任何人，他只相信自己。我们这种所谓的合作，主动权完全在我手里，这是何金决不能接受的。在他想来，如果跟我合作，那就是妥协，以后永远都要被我掐着脖子。”
“对何金这种人来说，这完全不能忍。只有我死了，他才能安心。”
“不可能不可能……”
肖芒还是连连摇头，完全不信。
讲到底，肖科长也是系统内人士，对“江湖险恶”缺乏最直观的认识。他一辈子经历过的危险加在一起，恐怕都没陈予权一个小时经历的危险多。
“他要是真派人来跟我们谈合作，那怎么办？”
“谈啊。”
陈予权笑道。
“杀人归杀人，生意归生意，两码事嘛。”
肖芒简直难以理解。
这要是人都没了，还谈个屁的生意？
纵算谈成了，到时怎么合作？
何金会跟一个死人合作吗？
陈予权微微一笑，说道：“别想太多，小事一桩。何金年纪大了，也许他哪天先出了意外呢？像他这种年纪的人，喝一口热汤说不定都能呛死。”
肖芒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望向陈予权的眼神，变得有几分敬畏了。
“明天，央视就要上广告了，咱们要准备全面铺开。运动鞋的事，你也得抓紧。何金不算什么，赚钱才是大事。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我们只有自己快速强大起来，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才会离我们越来越远。”
肖芒连连点头。
暗暗下定决心，等自己赚了大钱，也要多交几个强有力的大人物“朋友”，有可能的话，最好是让自家老头子更上一层楼。
如同陈予权所言，只有自己足够强大，别人才不敢招惹。
次日，贝贝嘉的广告，如期在中央电视台黄金时段播出，同时还在明珠电视台，首都电视台，三江电视台，山城电视台，南方电视台播出。
他们前一阶段，在江口赚的那些盈利，几乎全都化作了广告费。
当真是了不得的大手笔。
肖芒在江口也算是见多识广，却还很少见哪个当老板的，舍得这么砸钱打广告。
他甚至私下里跟陈予权交涉，是不是多少也还留一点盈利在手里，以备急需。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嘛。
陈予权大手一挥：“没那个必要，想要流动资金的话，银行有。就算银行银根紧张，还有私人钱庄呢。以贝贝嘉现在的名气，贷款还不简单？”
肖芒一想也是，顿时就不说什么了。
当然，这说的是大笔资金，至于百万以下的数目，眼下对他们来说，真的只是“零用钱”。
问题是，央视广告一上，陈予权又玩起了消失。
一天到晚见不到人，有什么事只能电话请示。
想起不久前跟何金的那次谈判，肖芒又觉得可以理解陈予权“玩失踪”了。
任何人，招惹了何金那样的狠角色，都得小心些。
曾经在南区横行霸道，不可一世的晋四爷，就是明证。
那么，现在晋老四躲在哪里呢？
他没有回老家，因为那里也不安全。
为了彻底掌控他，何金对他的底细调查得清清楚楚。尽管他老家所在的小县城足够偏僻，晋大成还是担心自己哪天出门的时候，突然被车子撞死。
类似的招数，他可是不止一次用在别人身上。
这些年，被他坑死的生意人，可不在少数。
这段时间，晋老四一直躲在江口。
他信奉一个道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这个躲藏的地点，离他最常住的一个居所，直线距离甚至没超过五百米。是江口最早建起来的一个小区，相对来说，已经很破旧了。
还是楼梯房。
紧挨菜市场，每日里人来人往的，热闹非凡。
晋老四就躲在二楼最靠里的一个单元房内，这几天，基本上就没出过门，冰箱里储存着足够的食品。房子里还有电视，每天看看电视，倒也勉强能够打发时间。
这是晋老四很早以前就为自己准备好的“安全屋”。
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
连他老婆孩子乃至林家奇都不清楚，他还给自己准备了一个这样的藏身之所。
正所谓“狡兔三窟”。
晋大成草莽出身，也算是个“人才”了。
只有前天晚上，四哥实在忍不住，才出去买了一趟啤酒。
冰箱里食物足够，啤酒却没备够。
四哥千算万算，只算漏了一点：一个人“躲猫猫”的日子，只能借酒浇愁。对啤酒的需求量太大了，以前准备的两箱啤酒，根本不够。几天就喝光了。
硬撑三天之后，到底还是没压住酒瘾，晚上十点多，跑出去买酒。
反正也不远，就在楼下的小士多店，来回跑一趟不超过十分钟，夜深人静，四哥相信，没什么人会发现自己。
事实证明，四哥的预感是对的。
何金固然厉害，他手下那些人到底也不是“神探”，不可能就这么找到他。
所以今天晚上，晋大成又忍不住想要出去买点烧腊。
一连好多天，尽吃储备菜，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烧鹅，白切鸡，叉烧就冰啤酒，只要想一想，四哥都忍不住流口水。
晚上八点，四哥又换了装扮，鬼鬼祟祟出门去了。
烧腊必须去夜市买，士多店是没有的，得走远几步。
但一来一回加在一起，绝不会超过二十分钟。
一切顺利，晋大成拎着一包烧腊，几瓶啤酒，晃晃悠悠地回到“安全屋”。
打开门，“吧嗒”一声，啤酒直接掉地上，摔得粉碎！
因为客厅里多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