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你什么意思?”
突然间,五婶就爆发了,拍着桌子大喊大叫。
“有钱不得了啊?”
“你陈老七是个什么底细,别以为我不知道。赚了几个钱,就跑到我们家里来装大老板!”
“出去,都给我出去!”
这一下,不但田永泰和田青筱猝不及防,连陈予权都有点莫名其妙。
这不商量得好好的吗?
你要钱,我给你钱,不挺好的吗?
怎么了这是!
不过陈予权马上就回过神来,今儿这事伤到五婶的自尊心了,如果她真有的话。
从一点蛛丝马迹也能推断出来,五婶应该是处处在和二哥家“攀比”。田青筱嫁到城里,对她本来就是个很大的刺激。哪怕她明知道陈予权是个二流子,但城里人就是城里人,这个“属性”永远不会改变。
旁边的人可不明白陈予权的底细,只会羡慕田永泰的女儿变成了城里人。
现在那个二流子竟然真的成了老板,随手就甩出一万现票子来,更加让五婶受不了。
她非得让女儿嫁个“好人家”,只有身为煤老板的亲家,才能压得住陈予权的“气焰”。不然她这一辈子,就算是彻底输给“老二家的”了。
“我们走!”
田永泰拍案而起,满脸怒容。
真不知道老五家的发什么疯!
在他看来,陈予权今天的表现,简直无可挑剔。等于直接拿一万块钱来“救”梅子,还给了那么好的台阶让他们下。
不是自家人能做到这一步?
换上别人试试?
你卖不卖女儿关我屁事!
你女儿以后生活幸不幸福,更关我屁事!
耐烦理你!
老五家的简直不识好歹。
“哎,二哥……”
田永寿隐隐觉得有点不妥。
在他心里,也未必真想让女儿嫁给一个瘸子,只不过情势所迫,儿子大了,再不讨亲,怕是会打光棍。
现如今有人送钱上门,女儿不但不用嫁给瘸子,还可以在城里工作,怎么想都是好事啊。
“二哥,陈老板,好商量好商量……”
“商量个屁!”
五婶破口大骂。
“你懂个屁你懂!”
“你以为梅子嫁过去,就是为了这一点彩礼钱吗?亲家家里什么条件你不知道啊?除了孩子腿脚有点不利索,其他条件,谁能比得上?”
“讲好看吗?”
“好看能当饭吃?”
“亲家说了,梅子嫁过去,只要生了儿子,就让她当家。以后她能不顾着自己娘家?等你这糊涂东西老了,走不动了,你还指望儿子媳妇给你养老?”
“你脑袋是榆木疙瘩不开窍啊!”
这番话一说出来,田永寿顿时就不吭声了。
连陈予权都暗暗好笑。
却又不得不承认,纯粹从“利益”上来分析,五婶这妇人之见还真不是没有道理。只不过她忘了,她计划中的“养老送终”,是以女儿的终身幸福为代价的。
而且她对那位所谓的“亲家”,也未免估计太低。
人家既然是乡里的干部,还在煤矿占着股份,能是那种好忽悠的人吗?
指望梅子这样的小姑娘嫁过去“夺人家产”,真是想多了。
不要说生一个儿子,就算生十个,只要“老亲家”还在,梅子就甭指望真能当家做主。
但这番分析,陈予权自然不会说出口来。
“五婶,你想得太美了!”
不料陈予权笑而不语,那边厢却恼了田青筱。
陈太太昂首挺胸地站在那里,怒气冲冲地与五婶对视。
“人家是干部,还是大老板,他的家,你想当就当啊?你也不想想,梅子是那样的人吗?她嫁过去,只有受欺负。”
五婶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你以为谁跟你一样,嫁到城里,天天被人家打!”
“你……”
田青筱气得嘴唇直抖。
陈予权脸色微微一沉,不悦地说道:“五婶,这话过了啊。我可没有得罪过你!”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是规矩。
五婶出了名的刻薄,这会正在兴头上,哪里顾忌那么多?
当即一昂头,嘿嘿冷笑不已。
“你今天跑到我家里来摆阔,那是什么意思?显摆你能耐呢?”
“我告诉你,陈老七,你赚的那点钱,连我亲家的一个零头都比不上。人家当干部,开煤矿,才是真正的大老板。”
“要显摆,你回自己家去显摆,少到我这里来装大老板!”
“老五家的!”
田永泰再也忍耐不住,爆喝一声。
“欺负人呢你这是?”
“怎么,我家予权一片好心,给你家梅子安排工作,还预支一万块钱工资,倒是做错了?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心眼跟针尖那样小?”
“我告诉你,你们家的事情,还真跟我田永泰家没关系。”
“今天是我们来错了。”
“从今往后,你是你,我是我!”
“倒要看看,你高攀上一个煤老板,到底能给你多大的好处!”
“走!”
田永泰一口气吼完,手臂一挥,转身出门。
田青筱气呼呼地拉着陈予权的手,紧随其后。
今儿个这架吵得,好没意思!
陈予权双眉微蹙,摇了摇头。
说起来,在另一个时空,他还真没怎么和五婶这样最底层的泼辣女人打过交道,经验方面,有所欠缺。
计划做得不够周详。
说来也巧,刚一走到门口,只见不远处烟尘大起,一个车队直奔而来。
细细看去,却是一台皮卡打头,后边跟着两台小卡车,三台车上都满满当当的,装满了花花绿绿的各色物品。
得,煤老板亲家上门了。
果然,车队直奔田永寿家门口的晒谷坪而来。
陈予权索性站住了。
四周邻居也纷纷出门来看热闹。
本来刚才田永寿家的争吵,就已经惊动不少人了。只不过人家家里吵架,不太好靠得太近来围观。
“嘎吱”声中,车队在田永寿家门口停住,皮卡的副驾驶座车门推开,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穿着白衬衣黑西裤,胳肢窝里夹着棕色公事包,跳了下来。
梳着大背头,油光铮亮,颇有一番人上人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