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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3 章 话胥吏(1 / 1)

敲定明天就出发去怀仁县,程丹若便开始为做准备。

李伯武是肯定要去的,让他负责挑其他人就好。则叫厨房准备糕点,让梅韵准备衣物,自己只负责收拾『药』箱。

夜间,突击抽查。

程丹若将李排列开,开始提问。

“荷包里是什么东西?”

谢玄英:“……人丹和胶丸。”

“怎么吃?”

他配合得回答:“晒久而晕眩,酒醉饱滞,恶心欲呕,服人丹。饮食洁,上吐下泻,服胶丸。”

“背囊里有什么?”

“口脂、面脂、绷带、面巾、止血『药』粉。”谢玄英拉了坐在怀中,“还有一个铜水壶和茶叶,在外头许饮水,还有吗?”

程丹若道:“戴好帷帽,久晒易蜕皮,红肿刺痛。倘若请你喝酒,酒前多用些吃食,容易醉,若有慎,催吐后饮大量牛『乳』或羊『乳』。”

他忍俊禁,道:“我实知丹娘心里这般关心我。”

“出门在外,病可是小事。”程丹若想想,已经尽力周全了,遂结束话题,起身道,“算你关,早些睡吧。”

谢玄英没松手。

:“……”

“五六天了。”他说。

程丹若:“你明天要早起。”

谢玄英:“我知道。”

吧,二十岁的青年劝动。的指尖划他手背的静脉,像是抚河流:“只准一次。”

他已经吻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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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仁县近,但要仔细丈量田亩,考察水利,肯定要两三天时间。

次晨,程丹若起床后,叫来林妈妈:“我要在小厨房搭个窑炉,图纸在这,你找人来做。”

山西以面食为主,米少小麦多,可能每天都吃米,总要吃点面食。小时候就想烤面包吃,只是没条件,如今有人有钱,自然要改善食谱。

而作为烧瓷大,搭建一个火窑再简单,程丹若没怎么交代,林妈妈也没有多问,接了图纸就下去办差。

程丹若又叫梅韵来,让整理一下账目,算算近支出。

安排完家事,方走到二堂,在偏厅里坐下了。

透窗户,能看到府衙的六房。

这是仿照六部设立的,东厢三间主文,为吏、户、礼三房,西厢属武,为兵、刑、工三房。

其中,吏房管府衙的人事,户房管户册和税收,礼房管教化、科举、祭祀,兵房掌兵差治安,刑房管刑事案件,工房管制造和修缮。

而他们都属于“官吏”中的吏,也就是胥吏,无品级,有的是被招募来的,有的是塞钱进来的关系户。

谢玄英初来乍到,没有贸然换人,依旧留用。

但众所周知,官是流官,吏却是父子相替,势力盘根错节,强势的甚至可能架空上官,自其是。

驾驭这些老油条似的胥吏,是做官最重要的事之一。

没有他们,做成事,全靠他们,必定完蛋。

程丹若想了久,朝窗外侍立的松木招招手。柏木跟谢玄英最久,这次还是让他跟,所幸松木也熟了。

“去叫户房的人来。”吩咐。

“哎!”松木殷勤地应下,跑去户房叫来了一个户书。

户书作揖:“程夫人。”

程丹若沉『吟』道:“您是哪里人?”

“在下是山阴人。”户书垂头,眼却时时瞥,显然有些计较,“知道程夫人唤在下来,有什么事?”

程丹若道:“你掌管大同府的户册,我想让你帮我查一查本县姓程的人家,禾呈程。”

户书惊讶地看,口中却道:“这……恐怕合规矩。”

“什么规矩?”

“夫人是内宅『妇』人,”他义正辞严道,“恐怕能翻阅衙门公文。”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张爵。”

程丹若提笔记下他的名字,然后说:“松木,请张户书回去,再请个人来。”

张户书脸『色』微变。

松木应下,请他出去,又换了一个姓包的人。

包户书吞吞吐吐:“这恐怕要府台大人的首肯好。”

程丹若同样记下他的名字,再次换人。

但包户书胆子更大:“敢问程夫人,记名所为何事?”

程丹若看他,疾徐地说:“大同连年兵『乱』,粮库空虚,税粮难收,这一点作为户书,你应该清楚。”

包户书还是支支吾吾:“是比较难。”

“所以啊。”程丹若叹口气,意有所指,“衙门的人太多了,利于农桑啊。”

包户书愣住了。

“松木,下一个。”

最后一个户书姓郑,他倒是聪明,听了程丹若的请求,口头答应:“在下回去翻翻户册,寻了再来回禀。”

程丹若问:“你是哪里人?”

“老家在浑源。”

“看你年纪小,家中人口几何?”

“上有老母,下有妻儿。”郑户书功地回答。

程丹若便叹了口气:“户书是一家栋梁啊,养家糊口易,我知道了,请回吧。”

郑户书一脸莫名地下去了。

程丹若在他的余光中,落笔写字。

户房管税收,人最多,其他房就没那么多了。

选定了吏房。

吏书看似恭敬地进来了。

程丹若道:“我问你,咱们府衙一共有多少吏?”

吏书眼光闪动,犹豫了下,回道:“几十人总是有的。”

“我听户房的人说,前两年的税粮都乐观啊,仓库里都没有多少粮食了。”故作忧愁,“长以往,可如何是好?”

听到这里,吏书立马把含在嘴巴里的“『妇』人能问衙门事”的屁话咽了回去。

他心里闪数个念头,脸上扬起笑,宽慰道:“夫人必担心。”

程丹若说:“你必安慰我,我知道粮库里只剩下些霉米,光靠银子买,撑了几天。”

吏书秘秘道:“夫人且听我说,这事啊,真算得什么。”

全天下的胥吏都知道,要发财,就要拉上峰一起下水,这样大家分肉喝汤,其乐融融,胜美哉。

只是谢玄英一开始就陈兵列马的,吓了他们,又听说是侯府公子,这做派就缺钱。

正愁呢,没想到程丹若一无所知地撞上来。

天助我也,只要能说服夫人,等到大人回来,木已成舟,只能和光同尘了。

吏书想到处,愈发殷勤:“从前年年欠收,也没见前头的知府发出钱粮。”

程丹若道:“这话我就听懂了,账上八十多两银,衙门却有百来张嘴,能撑得了几天?”

“夫人愧是大人的贤内助。”吏书走心地捧了一句,随即道,“要解决事,其实难。”

程丹若:“噢?”

“好叫夫人知道,本地有一大户,名唤石耀祖,为人豪爽,娶一妻。三月前,妻子回娘家,耽搁到夜里回来,他说了两句,谁知妻子顶嘴——您也知道,这是有违『妇』德之事——他一时气,动手打了妻子两下,谁想岳父爱心切,挡了两记。这石耀祖是习武之人,手劲大,岳父挨住,竟然了。”

吏书哀叹道,“人是家中独子,被收监后,其家人忧心如焚。夫人若能劝大人明察秋毫,石家必有重谢。”

程丹若:“……”

狗男人家暴,还打了岳父,居然有脸求情。

好家伙。

忍住表情,面无表情地问:“你具体说说。”

“石家愿意出五百两。”吏书张开五指,低道,“只要将石耀祖的刑免去就是了。”

程丹若故作迟疑:“这些事,我一个『妇』道人家甚明了,敢自作主张。”

越这么说,吏书越殷勤,他已经收了石家二十两,事成后能拿更多:“夫人放心,事绝无坏处。您想想,是从刑改成流放,又是放走犯人,能有什么大事?”

程丹若『露』出意动之『色』,却道:“事……容后再议。”

吏书敢『逼』迫,正欲告退,却听见说。

“且慢,我有一事。”喝口茶,状似无意地说,“远水解了近渴,如今粮库告急,银钱足,我看你们每的餐食,也实简陋了些。每年六两的俸禄,如何能养家?”

吏书解地看。

程丹若道:“依我之见,俸禄的开支必省,但田亩荒芜,互市将开,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尔等皆是能吏,囿于府衙实可惜了。”

看向吏书,口气肯定:“我欲裁减人手,以提高各人的俸禄,其他人也好各寻出路,免得蹉跎年华。”

吏书惊住,却一时知道如何回答。

裁员谁都愿意,但裁掉的人的俸禄会补贴到剩下的人手里……也是可以。

毕竟,胥吏的俸禄真的太少了。

六两银子,光吃饭都够,这还是知府衙门的,下面的县衙更少,捞外快都。

他有点犹豫,一时没有接话。

程丹若放下茶盏,仿佛随意地说:“你既然是吏书,拟名单的事就交给你,明天给我,可有问题?”

把任命的权力交到他手上?

吏书又惊又喜,怕错这个机会,一口答应:“没问题,属下马上去办。”

程丹若微微一笑,又仿若无意地问:“你是哪里人?”

“属下是大同本地人。”吏书说,“我爹以前就在衙门办差。”

点头,温和道:“你下去吧。”

一上午见了两个班房的人,程丹若以为够了,便回后院准备午膳。

午后,略微小睡了觉,大概一点多种去二堂代班。

刚坐下到一刻钟,松木进来回禀:“夫人,严刑书求见。”

“请进。”

屋外走来一个鬓发双白的老人。

“严……”程丹若开口,对方就呛了回来:“夫人,你绝对可以让大人修改笔录。”

眨了眨眼:“噢?”

严刑书冷冷道:“石耀祖身为子婿,殴打岳父,以卑犯尊,按律刑。如孝之人,岂能轻易放?”

程丹若道:“是蓄意殴打,还是失手误伤?”

严刑书说:“自然是蓄意。身上共有三下伤痕,一下在手臂,一下在肩膀,一下在后脑——假使一次就打到头部,他仅没有住手,反而继续殴打,必是故意为之,若一下打到手臂,后面还击打头颅,更是罪大恶极。”

笑了:“您说得有道理,我会如实和外子说的。”

严刑书盯:“夫人,你可要为了蝇头小利,坏了府台的名。”

这话难听,程丹若却并气:“多年见,严伯伯说话还是这么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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