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临,许贯中送走了那群官吏,不急不慢的爬上了晚风徐徐的关隘门楼。他在此地做参军许久,若论在军中的威望甚至还强于吴璘,所有的士卒自然都对他恭敬非常。
走到一个偏僻处,却有一个瘦弱的身影在角落中现出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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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曹武是咱们的人?”
许贯中点点头:“他是关中人士,当年是他陪着我一起夺的关隘,只不过我离了吴玠而他留在了军中罢了。”
看向幽暗的山谷,微笑道:“过不了两天,黄伾肯定会从新军中派人来接手关防,你可要快点跑。”
“您放心,明天三更之前若是没见人,您拿我军法从事。”
那人说完,取下肩膀上的一根绳索往石柱上微微一绕,然后牵着另一头往关隘外飞身跃下,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许贯中不急不慢的收了绳索,也不隐瞒的就那么拿在手中抬头看起了天空。
他好像了却了一桩心事,也终于可以安心的去见那个人了。
“先生!”
许贯中听到招呼,不用回头已知道是吴玠的手下爱将郭浩。不虽然不是自己人,但是现在许贯中已经一点不担忧了。
“郭将军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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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浩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许贯中手里的绳索,却没有多问。只是开口道:“小人只是奇怪关隘离大营也不远,小将军怎的还未回来?”
“兴许是事情有些棘手耽搁了吧。”许贯中顺手就把绳子递给他拿着:“咱们俩也许久没有叙旧,去弄几个桌椅来,咱们在这关上煮碗茶喝。”
郭浩早就习惯了许贯中一直以来的云淡风轻,见说高兴的道:“哎,您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
山间清净,感觉时间也就过得比外面要快上几分,许贯中就坐在椅子上靠着关墙睡了一夜,所有的士卒包括郭浩在内,不仅都已经习惯了他的随性,而且他在,所有人更觉心安。因为在他们这支兵马的心里,没有许贯中就没有巴蜀这个落脚之地,兴许也像其他关中兵马一样,早成了完颜娄室的刀下亡魂。
若是没有他在成都府四处斡旋,自己这些人也不可能不愁吃喝的在这外乡安稳度日。
无所事事的等到第二天下午,郭浩才有些着急的再次找到了许贯中。
“先生,这小将军去的是不是也太久了?”
“确实有点久了。”
许贯中微笑道:“前几天大将军去了成都也没见回音,现在小将军也被拖在了剑门县里,确实是有些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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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浩见许贯中也这么想,连忙压低声音小声道:“先生,您是咱们自己人,末将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许贯中知道郭浩与杨政其实都是可以独挡一面的人物,只不过一直窝在这小小关隘里根本没有显山露水的机会。
笑道:“既然是自己人还有什么当不当讲的?”
郭浩点点头,慎重的道:“以前这么长时间,不论是黄宣抚还是成都其他官员都对咱们爱答不理的,如果不是您在其中周全,咱们兄弟连粮饷都短缺。可是现在,突然之间不仅同意了大将军募兵之策,还拿出几十万贯钱物来劳军,虽然也合情合理但是总觉得他们没那么好心。”
“您看现在,大将军去成都怎么样咱们也不清楚,小将军突然也被叫去了剑门,您说这黄宣抚是不是起什么坏心思了?”
“那你觉得他有什么打算?”
郭浩摇了摇头,这些不过就是心中升起了一点担忧罢了,哪里能猜出其他来。喃喃的道:“我在想,会不会这老小子想夺大将军兵权。”
许贯中平静的道:“这倒是不无可能。”
郭浩大惊:“您也这么想?那大将军不是危矣?”
许贯中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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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你又何必担心大将军安危?”许贯中淡淡的道:“既然你在此地无法安心,便去剑州或者成都府看看好了,也省得心绪不宁。”
“真去?”
“自然是真去。”许贯中认真的道:“你们一共才几千人,兵权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如果真如你所说他们有这想法,你觉得人家最在乎的是什么?”
郭浩认真道:“关隘!”
“对。可现在关隘还在咱们手里,所以,如果黄潜善真起了这心思,我相信这一两天黄伾手底下的那两万新卒很快就得拿着二位将军的军令前来接手关防了。”
郭浩见说,越想越害怕,连忙询问:“那我们应该怎么做?我先去找找少将军?只要他不在大营应当就是这么回事了。”
“事情虽然在军中发生,但是毕竟事关你们俩地的人马,说不定小将军去了剑州城里处置事务也说不定。”许贯中缓缓说道:“黄伾如果要夺兵权,剑门大营肯定会有他的人马在,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如果没有,你就再去寻曹武问问小将军去处再做计较不迟。”
郭浩重重点头,连忙唤来俩个亲随,再与许贯中商量一二,换上便装直往剑门而去。
等他们一走,一个满脸胡子身材雄壮的汉子疑惑的走到了许贯中身旁,小声询问道:“先生,小的晚上已经将关门的士卒换了,但是郭将军突然来这么一遭会不会误事?还不如按您以前的安排,小的晚上将其打晕来得省事。”
“田晟兄弟,你也知道郭浩为人谨慎多疑,如果他有了疑问我却故意拦着他,不是逼着他怀疑我吗?放心吧,我早就有了安排,郭浩他不敢进大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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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贯中淡淡的道:“其实如今有你和曹武在军中已经足够让我打开这关门了,我这么大费周章,不过就是不想让这支兵马与北边的人起杀戮罢了。如果真闹到血流成河,将来我可真是没脸再见吴玠兄弟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