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神威怒吼,把躲在门缝里偷看的黄潜善吓得一激灵,一直等吴玠被十几个士卒拖离了后堂才长松了一口气。
“不愧是许先生日日夸赞的世之猛将啊。”
杨明禅由衷赞叹道:“小可一定得去说服此人,绝对不能让他就此埋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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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说得对。”
黄潜善听他那么一说不禁也是一喜,毕竟自己手底下现在缺的就是这样的人。
“以前本官总以为是许贯中故意抬高吴玠,今天见其如此神勇,方知是老夫门缝里看人了。”
黄潜善忘了刚才他依旧是在门缝里瞧完的这些事,现在他只想着怎么把吴玠揽入自己帐中。
“不如晚些时候本官亲自去狱中一趟?”
“您现在去怕是有些操之过急了。”杨明禅建议道:“如今吴玠虽然已经身在狱中,可也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说服的,不如学生先去探个口风,等擒了吴璘和杨政等心腹以后,咱们再做计较不迟。”
“好,这样甚好。”
黄潜善现在是巴蜀百姓的明主,谁见了不得拜三拜?所以他也不愿意跑到吴玠面前去挨批受骂。虽然他自认为为了大业不是个受不得气的人,但是能不受那还是更好一些的。
高兴的甩了甩衣袖:“现在大患已除,就看黄伾能不能掌控剑门军营和各处关隘了。”
“相公勿忧。”杨明禅回道:“许先生早就去了剑门,不然吴玠也不会这般轻易的相信小黄相公的话。如果不出意外,现在吴璘怕是已经在送来成都的路上了。而剑门大营那几千士卒,应当也乱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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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黄潜善大笑道:“有贯中在彼,老夫又有何担心。今日高兴,去将杜统制等人都唤来,咱们一边喝酒,一边静候佳音。”
……
空荡幽暗的监牢在太阳落山以后显得更加阴暗潮湿,带着木枷的吴玠紧闭双眼,任由几只跳蚤在身上嬉戏也无动于衷。
忽然,火光在尽头亮起,几个衙役恭敬的陪着一个儒生缓缓的走到了牢房门口。
“去,弄些烛火来。以后此处地牢随时都得掌灯。”
“小的马上安排。”
一个狱卒说完后,立马跑出去准备烛火等物,而另一个搬来一把凳子放在了那名儒生的屁股后面。
但是,那儒生却没有要坐的意思,接过旁边人提着的食盒,不紧不慢的取出里面精心准备的酒菜佳肴,方才客气的开口道:“大将军可还记得在下?”
“自然记得。”吴玠看着他,淡淡的道:“这种时候我没心情吃酒,你既然来了应当是有话要和我说的。”
杨明禅见他这么快便已经如此冷静,心底不禁更加佩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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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既然如此说,肯定也有很多问题要问。现在小可就是特意来给您答疑解惑的。”
杨明禅回身对那一群衙役道:“将火光点上你们便出去吧,任何人也别让进来。”
衙役看了看被铁链栓住的吴玠,还是犹豫的道:“杨先生,此人可不比常人,万一对您有什么歹念,小的们可担待不起。”
“放心吧。”杨明禅笑道:“他已经绑成这样了,就算擒了我也逃不出去。”
转头看向望着自己的吴玠,客气的道:“何况大将军是聪明人,肯定知道就算劫持了我,上面也不可能放他离开的。”
狱卒见他坚持便也不敢多说,把四处点亮便离开了监牢。
这一下,安静得只有虫鸣。
“您真不喝?”
见吴玠摇头,杨明禅倒是爽快的倒进了自己嘴里。
“那您问,能回答的小可定不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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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玠以前虽然与杨明禅不熟悉,可多少也是打过几次交道的。但是现在,这个黄潜善的幕僚倒是愈发成熟,颇有几分许贯中的味道了。
“许贯中是何时投在黄潜善麾下的?”吴玠问。
杨明禅没有想到吴玠这么快便猜到了许贯中,震惊之余却也不瞒他。
“不知大将军是怎么猜到是贯中先生的?”
“还能为何?”吴玠的眼睛泛红,强压心中痛苦道:“如果不是他提前来与我说你们二人已经说服了黄潜善,我又怎么会那般信任黄伾这么一个小儿。”
吴玠的话说得很平淡,可杨明禅却能听出话里透露出的悲伤。在吴玠心里,只有许贯中他会毫无保留的信任,也只有他,能现在骗过自己,然后骗过吴璘和杨政等所有人。
“良禽折木而栖,许先生乃是大才,又岂能不知这其中道理?”
“哼,好一个良禽折木而栖。所以他说服你们先除我兵权,然后以巴蜀富饶之地献给柴进?”八壹中文網
“大将军,您怎么突然一叶而障目了呢?”
吴玠见说。满脸不解:“虽然我恨透此人,但是他当年拒绝朝廷封赏并非故作矜持,那是真不愿意做大宋朝廷的官。何况现在巴蜀与杭州断了联系,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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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玠话说一半,忽然瞪大眼睛盯着笑而不语的杨明禅。
“难道黄潜善要拥兵自立?”
“大将军果非常人,难怪贯中对您赞赏有加。”杨明禅笑道:“许先生乃是世间大才,但是不代表他不愿意出山为仕。如今天下大乱,赵宋软弱早寒其心,而巴蜀之地人杰地灵,不仅能养雄兵百万,更有黄公礼贤下士早得民心,如何不让他重燃治国安民的理想志向?”
“不瞒大将军,许先生一直让我们莫要伤了您与手下将士的性命,一是不愿意让巴蜀混乱,二也是爱惜将军之才。而黄公也早有话在先,只要将军能率军投效,将来定让您领兵北上,收复家乡。到时候以将军之才封侯拜相又有何难……”
杨明禅说得斗志昂扬,越说越是兴奋,可吴玠的神色从震惊慢慢变为茫然,然后……
忽然放声大笑!
身旁的铁链随着他的笑声被扯得哗哗作响,而那高亢的笑声却让杨明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是疑惑。
“将军何故发笑?”
吴玠没有回答杨明禅,反而笑着举起枷锁,询问道:“我身缚铁链,这玩意能不能给我解下来?”
杨明禅看着他双手双脚都被铁链绑着,确实也没必要脖子上还带个枷子。只是有些好奇的问:“这简单,只是敢问将军刚才一直都没提,为何突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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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玠收了收笑声:“就是解了它,我才方便喝酒,吃肉,睡觉!”
……
杨明禅心满意足的走了,吴玠虽然没有再多说什么,可至少态度他是能回去交差的。
但是他一走,吴玠的笑声却又肆无忌惮的响起,似悲愤!似狂妄!又似嘲讽!
“黄潜善啊黄潜善!”
吴玠眼眶湿润的把一壶酒倒进了喉咙,然后重重的躺到在茅草上,嘴里在轻声的念叨:“他虽然骗了我,可他许贯中是何等人物,怎会甘心投你这个无德无能、无胆亦无才的黄潜善啊!”
此时,吴玠紧闭双眼,脑海中再次出现了那支让童贯、让种师中、让王禀谈之色变的梁山铁军在吹响号角,更有一面放纵自己兄弟俩数次逃离的“柴”字帅旗在迎风飘扬。
渐渐的,等他哭过之后,好像,又没那么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