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门口等了片刻,金毛犬段景住衣服都没穿利索,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柴进对他点点头,便一起往军法司去。
山寨军法司就设在几座山峰的中间,过去还要路过几座军营,有些夜间值守的头领,忽见柴进此时过去,都是感到惊讶。
众人还在军法司营房外,便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吵闹声,柴进一句都听不懂,回头望向段景住。
“大官人,这都是骂人的话……”段景住说了一半便停下了话头。
柴进点点头,率先进了门。在士卒的指引下走到牢房。
平时这地方没什么机会关人,犯了军法的士卒,轻的受些罚,重的杀了头。
今儿里面倒是难得的灯火通明。
军法司头领裴宣此时已经在等着,见柴进等人过来,先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小弟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便也没审……”
柴进示意无妨,看向牢中分两个监号关着的几个人,也正盯着自己。
“把他们帽子都给扯了!”柴进缓缓道。
士卒闻言,连忙开了牢门,有人见状还想反抗,被那军法司士卒一棍子便敲在投山,打得鲜血直流……
待那帽子取下,只见一个个脑袋上剃得干干净净,只有两侧和后脑勺有一撮毛发,有的两侧都没有,跟一条猪尾巴似的吊在后面。
虽然山寨有一些曾头市的士卒,可那些人在中原生活太久,早就与汉人无异了,而场中很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金人原来这副模样,险些忍俊不禁笑起来。
柴进看着角落里两个留着头发的,微微一笑。
“裴宣,不管用什么办法把嘴巴撬开!”柴进手指着角落里那两个。“他们两留在最后。”
“小弟领命!”
裴宣铁面一冷,大手一挥。一群手下便拖牲口似的将那几个金人拖了出来,先将衣服扒了,把双手反吊在房梁之上。
段景住见柴进没有出去的打算,忙自己去搬了把凳子过来,请柴进坐了。然后走到前头叽里呱啦的说一大堆,也不知道说的什么。
“裴宣哥哥,请动手吧,待会小弟再问。”
裴宣点点头,让士卒开始拿起鞭子狠抽起来,每一鞭过后,衣服破碎,带起一片血花。
见那些金人疼得大叫大喊,段景住又在旁边说了几句,却一直没做翻译,柴进等人便知道肯定没好话。
抽了一刻钟,好像没有太大效果,裴宣拿过身边一根水火棍,狠狠的打在一人的小腿骨上,只听咔嚓一声,裤腿已经被打断的骨头顶起。而那名金人惨叫一声后,便疼得昏死过去。
旁边几名金人见状,有的大骂,有的忍着疼痛想晃动身子,一脸的愤恨,有一个张着嘴,一口鲜红的血水吐在身前士卒的身上,然后居然开始哈哈大笑……
柴进见状,不禁一叹:不愧是从黑山白雪中闯出来的人啊。
自从梁山建立军法司,不管是三山好汉,还是五岳匪徒,到了这里都是老老实实的,此时见他们如此嚣张,在衙门中见惯了的裴宣哪里能忍。
拿起水火棍,对着那人嘴巴奋力一敲,只见一阵闷响,那人头颅直往后仰,待自己弹回来,满脸全是血,已经连吐气都吐不出来了。
还未等旁人反应,只见他将棍子立起,不停的往那金人嘴中戳,一下没进去,接着又是一下,直到插入喉咙,活活痛死为止……
牢中经过短暂的沉默后,忽然传出一阵叽里呱啦的声音。
“他说他们也不知道,跟着谋克而来,现在他已经逃了。”段景住指着旁边一个金人,解释道:“那谋克,差不多就跟咱们汉人的百夫长差不多。”
柴进点点头,心中一狠:老爷我还以为你们人人都这么悍不畏死呢。
眼睛瞄向牢中那两个,见他们已经在角落里抖了半天了。
“另外几个杀了,这一个放回去。”
众人皆是一愣,却不敢违逆,拔出佩刀就往那几个人心窝子里面捅。
只听几声哇哇惨叫,血流一地,便再没了声音。
剩下那个金人被取下来,带出了牢门。
“现在该你们两做选择了。谁先说,谁就能活!”
燕青心中一抖:原来这一切都是做给这两个人看的。
柴进话刚说完,那里头本还在不停颤抖,用女直话装模作样的两人,突然有了力气一般,跪在地上大声哭喊道:“我说我说……”
一边喊,又担心旁边的人先说,开始不停的推搡起来。
柴进本来的目的就是要让这两个人说,可真见到这一幕磕头如捣蒜的卑贱模样,心头却是一股无名之火直往上冲。
难怪求和、求和求了上百年,从上到下,全是他娘的软骨头。
“闭嘴!”
柴进愤然起身。
这二人一惊,连忙闭上嘴。
柴进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对裴宣道:“我先去聚义厅。”
……
裴宣待柴进走后,将二人分开询问。
等问明原有,心头也是一惊。忙往聚义厅中去。
“哥哥,事情已经问明,这二人乃秘书丞赵良嗣的心腹,陪同金国使臣返回北地。具体细节他们不是很清楚,但是基本能确定,明年金人便会与宋庭一道,起兵伐辽……”
柴进静静的听着,其实他心里已经猜到了大概,因为登州沿海受梁山控制,江南两浙路又被方腊占住,赵佶已经没了海上出使的可能。只有冒险走辽人燕云十六州过。
何况他们早就已经谈好。至于商讨的细节,不提也罢。
而那赵良嗣,就是在建国受了委屈,跑到大宋来忽悠赵佶连金抗辽的倡导者马植。一个首尾两端的货。
怪不得童贯年都不过,冲着王庆就去了。
柴进心中一叹:真的要比历史提前了么?
“你也累了,去歇着吧。”柴进对着裴宣微微一笑。
“无妨,天也将亮,小弟陪哥哥与乔军师坐会。”
柴进见说,点头唤来亲军,让他去伙房弄些吃的来,这肚子也着实饿了。
“那三个人如何处置?”裴宣问道。
“那个金人放回去,宋人杀了!”柴进缓缓道。
乔道清和裴宣有些不解,哪怕您都杀了都能想得通,这怎么还反着来?
乔道清忍不住问道:“哥哥这样做,可有何深意?”
柴进微微一笑,自己用铁夹子将炭火弄旺一些,反问道:“你们觉得契丹灭国,是好是坏?”
裴宣见乔道清没说话,便先开口道:“这契丹占咱们大汉燕云十六州两百年,大宋还年年纳贡,灭了不是好事么?”
“小弟倒是觉得,并非一定是好事。”乔冽略微思索,开口道:“辽灭,宋境便与金国相交,若是金人和善还好,可若是也想染指中原财富之辈,还不如现在与契丹太平无事呢……”
柴进做为一个后世的灵魂,自然知道未来是什么模样。
可在大宋百姓,特别是士大夫眼中,女直人不过是一个小小蛮夷而已。
再加上一个懦弱了上百年的朝廷,他们心中想着,不管是契丹也好,女直也罢,大不了花点钱,给谁不是给!只要自己的皇帝还在当,高官还在做一切都好。
这些话,柴进不能说。
“那个金人我不杀,就是想让他回去告诉女真族人,将来若敢踏入咱们中原大地,水泊里还有一群不怕死的在等着……”
都放了吧!土匪不怕多那一个,骨头也不是少了他们两,就能硬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