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登州城呆了多日,终于等来了一脸忐忑的圣手书生萧让。
在东平府接到这个消息,把程万里和武松、徐宁等人都惊得半天没说话。而萧让自己,更是如同受了雷击,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半天没缓过神来。
这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我济州城里一个替别人写字的能做到一州知府,谁能想到?
待武松等人鼓励他几句,萧让不敢拖延,收拾了几件衣服便往登州城来,本来需要好几天的路程,因为急切被他省去了好多时日。
“你莫要有什么负担,就当还在东平府是一样的。”柴进知道他性子,笑着宽慰他道:“这登州如今也只是一城之地,慢慢来。将来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干呢。”
萧让感激的对柴进拜了两拜,想说什么表示下决心,却卡在喉咙里没有出来。只是眼眶微红的道了句,小弟定不负哥哥所托。
柴进将身旁的孙定拉出来,对他道:“这是山寨新来的头领,曾经做过开封府的孔目,为人正直,也素有手段,我暂时让他在你下面辅助你些时日。”
萧让心中一惊,这可是在东京城里混饭吃的,手段肯定不小,忙谦虚的问了好。
孙定笑道:“萧相公您才是上官,可莫要折煞小弟了。”
众人见他会做人,忙跟着打趣几句。
该交待的也交待清楚了,柴进领着中军出了城,剩下的事情自有他们来处理。
一路所过州县根本无人敢出来阻拦,只是有的时候需要绕着些城池,稍微慢一些。不急不慢的进了兖州地界。
朱武忽然道:“大官人,您一直懊恼山寨少有读书人,这兖州地界却有一处书院甚是有名,不如去那碰碰运气?”
柴进其实早就有这想法,想着山东乃孔孟之乡,哪里会缺读书人。后来自己也打听过,在泰山脚下,大宋初年便建有一泰山书院,虽无其他四大书院那般大的名头,可在北地来说,也算求学圣地了。
可自己现在明面上还只是一绿林草寇,哪怕去寻应当也是无用的。
朱武见柴进兴致不高,已经猜到他想法,正要开口相劝,却听柴进道:“反正也无事,去看看也无妨。”
柴进知道那泰山书院就在奉符县境内,便让王进和韩滔领着中军先回。
自己几个换了轻便衣裳,往那泰山而去。
本就不远,大家都是骑马却也没花多少时间,便寻到了地方。
这书院建在泰山南麓山脚,大门上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四周翠柏青青,倒是颇有几分古意。
没受一点阻拦便进得院中,甚是空旷。直走进去很远,才听到一些声响,像是在争论什么。
柴进让大家放慢脚步,悄悄走过去,只听里面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再过些时日就是秋闱之期,可咱们朝廷却被这些反贼弄得民不聊生……”
“就是!”另一个声音愤怒的附和道:“小弟听到消息,前些时日梁山贼寇又破了登州城,想那城中百姓还不知要被这些草寇如何欺辱。”
听到这话,那房中又传出几个声音皆大骂起柴进来。
后头的唐斌和滕戣两兄弟拎着兵器就想往里头冲,却被朱武伸手拦住。他们顺着朱武眼光看去,见柴进面色如常,还稍微带着点微笑在仔细听着,只好忍耐。
几人在外面站了半晌,听着里头一个个义愤填膺的,嗓门越来越大。柴进忽然摇头笑笑,向里头走去。
大门口忽然出现的几个陌生人,让堂中忽然变得安静下来。
柴进眼光一扫,怕有二十多人,年纪有老有少,而站在正中间,脸色还有些红润的,该是刚才骂得最大声的人了。
柴进先到正堂对着孔夫子恭敬的拜了拜,然后旁若无人的开始打量起这间颇为雅致的学堂起来。
那些儒生看了看柴进,气宇非凡,知道这该是为首的,却被后面三四个怒目而视的彪形大汉眼神唬住,不敢出声。皆不自觉的望向前头坐着的一个老者。
老者皱着眉头起了身,心头暗骂: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好说话的,如今倒是想起老夫了。
客气的对柴进等人拱拱手,问道:“老夫是这书院教习,敢问诸位来我泰山书院所为何事?”
柴进摇头笑道:“凑巧路过罢了,本要来泰山书院瞻仰些文士风采。却不想在门口却听到一群狂生不知人间疾苦,只知道躲在这屋里狺狺狂吠,甚是为孔圣人惋惜。”
“你是何人,居然这般无理?”中间那个儒生听他说完,忍不住喝道。
旁边的儒生也正要开口,却被唐斌虎眼一瞪,又缩了回去。
柴进眼睛看着他们模样,有些鄙夷,对那老夫子拱拱手,也不客气,自己寻了个位置坐了。
笑着道:“你无需管我是谁,既然你们爱闹,反正我也无事,便陪你们好好论论。”
那一群儒生互相看了一眼,不自觉的聚在一起,还是那领头的先开口道:“你在堂外是听见我们的谈论了,敢问阁下,我们有哪句错了?”
李助在后面笑着道:“不是哪句,而是没有一句是人话。”
这金剑先生放浪不羁,说话可没旁边的朱武客气。
对面一个年级三十多岁,穿着有些华丽的儒生怒道:“既然要论道,为何出言不逊?”
“老道士说话是不好听,可比……”
柴进笑着挥手打断了他,接口问道:“你们学这孔孟之道,所为何来?”
见他还算客气,这些儒生胆子不禁大了一些,直道:“为生民立命,报效朝廷!”
“学圣贤之道,教化万民!”
“解国家危难,扶百姓安康!”
…………
等他们扯着嗓子说完,柴进笑着道:“那你们现在可做过一件为国为民之事?”
众人闻言,不禁一滞,那富家打扮的儒生大声道:“待取得功名在身,自然有大展抱负的一天。”
“若是有了功名你们会如何?是同那东京城里的蔡京之流一样,做那被世人唾弃的贪官么?”
太师蔡京是文官之首,这些儒生平时自己偷偷打发牢骚可以,可要当着外人又哪里敢跟着他一起骂。不禁又被咽住话头。
却听柴进又缓缓道:“刚才听各位大才,争论四处草寇横行,弄得民不聊生,敢问如今这大宋朝廷谁是大贼?”
“这还用说,河北田虎,江南方腊,淮西王庆,还有最大的恶贼,便是咱们山东梁山上的柴进!”
“哈哈哈哈!”柴进仰天大笑几声,缓缓道:“这柴进为何是最大的恶贼?”
“将一个山东之地弄得民不聊生还不是恶贼?”那儒生气愤道:“如今更是连败朝廷大军,只怕已成尾大不掉之势,我等血性男儿皆该为国除此大贼,为君分忧!”
柴进缓缓起身,眼神一冷,沉声道:“你们可曾想过这柴进、这大宋百姓为何会反,可曾想过是谁造成的一切?是田虎王庆,还是那梁山的柴进?”八壹中文網
他有些不想再搭理他们了,缓缓道:“尔等皆不过是些只会夸夸其谈的废物。将来若是做官,也是同蔡京高俅般,只是些尸位素餐的蛀虫而已。”
见他如此侮辱,这些儒生血气上涌,如何能忍,皆大骂起来。
柴进忽然抬头,一把抽出身上佩剑,直直刺向对面,只见那些儒生面色大变直往后退,可那剑只是立在身前地上。不禁暗暗出了口气。
那些儒生虽然涉世未深,却都不是傻子,见那后面几个大汉,眼神中满是杀意。哪里还敢张口。
此时听柴进轻笑道:
“我就是你们口中的大恶贼柴进,不是要为国锄奸么?剑在身前,可自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