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是我的寿宴，也是我的葬礼。
曹劲雄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脸的坦然自若，而且那张永远都是抑郁的面庞之上，竟浮现了一抹难得的笑意。
是的，曹劲雄笑了。
他笑着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这……
纵然心性沉稳如陈阳，此时此刻，也是惊诧万分。
他如何能想到，这个神神叨叨，始终都是一副郁郁不得志的老家伙，对于生死竟然是如此看的开。
不过，或许看得开生死，却依旧是沉浸在往事当中不可自拔。
“很诧异？”曹劲雄看了陈阳一眼，淡然一笑，“其实，在很多年我就该死了，却死乞白赖的活了数十年。”
“之于我而言，这是喜事。”
“先前我碰到过一个人，他跟你恰好相反，明明已经一百五十岁了，但为了活下去，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甚至不惜夺舍他人。”
尽管尚不知曹劲雄究竟是什么人，但陈阳依旧忍不住宽慰道：“在他看来，只要活着就是世间最美好的事情。”
“再说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希望？”
曹劲雄愣怔了一会儿，而后脸上的笑意变得越发浓郁，一双眸子也逐渐眯在了一起，“你还年轻，对这边也不甚了解。”
“有些事情，一旦成了既定的事实，便不再会有一丝希望。”
“毕竟，有些差距，是你哪怕穷极一生，也追赶不上的。”
说着，曹劲雄点指周围一圈，“其实，我很羡慕你。”
“身边有自己爱的人，以及爱自己的人，还有一群愿意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说一句人生大赢家，也丝毫不为过。”
“小子，你可得好好珍惜哦。”
“哈哈……”
说到这里，曹劲雄突兀的笑了，“说太多了，你可别被影响了。”
陈阳摸了摸鼻子，心底确实滋生出了不少感悟，但想得最多的还是，这老家伙之前所说不会真的吧，现任药宗宗主楚宛凝，当初真与他有过一段感情？
毕竟，玄天宗与药宗之间，确实有着一条不可愉悦的天堑。
不客气的说，哪怕是这老家伙穷极一生，也赶不上十分之一。
是了，他这一生，已经走过了大半。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不得不说，这曹劲雄是个性情中人，用情之深，天地可鉴。
“欲试人间烟火，怎料世道沧桑，万卷诗书无一用，半老雄心剩疏狂。”
曹劲雄念念叨叨，而后朝着陈阳笑道：“有酒吗？”
一开始，对着这个老家伙的神神叨叨，陈阳多少有些无语，但此时，竟有了几分感同身受。
“有。”陈阳招呼杨虎一声，很快，一壶酒，几碟小菜摆在了凉亭当中。
曹劲雄也不客气，一口一杯，畅快淋漓。
“当年义气郎，醉来方晓彷徨，几点凄凉愁决意，百种相思枉断肠，此情酒里尝！”
言罢，曹劲雄举杯对月，一双眼眸遥望傲来国方向，如枯槁的面庞之上，尽显深情。
仿佛岁月倒流，重回了当年的青葱岁月。
“劲雄，我穿这身红裙好看吗？”一个年轻少女站在一片花田当中，不停地转着圈，裙摆扬起，周围花蝶萦绕。
“当然好看！我家宛凝穿什么颜色都好看。”一个持剑少年，憨厚的点头笑道。
少女当即皱了皱小鼻子，“哼，你敷衍。”
“呃……”少年抓了抓脑袋，而后连忙补充了一句，“宛凝穿红色最好看，我也喜欢看。”
“咯咯……”少女当即掩嘴轻笑，“那好，往后我只穿红裙。”
从那以后，这个少女永远都是一身红裙。
“我居天涯你居堂，数载别离两茫茫，长忆过往少年事，多少懵懂半痴狂。”
此时的曹劲雄，两眼湿润，举起杯子的手，也微微颤动了起来，“岁月远，回忆长，往事如梦泪飞扬。”
“待他日，聚一堂，无尽思念用酒量！！”
“可，再无机会哦。”
曹劲雄猛地仰头，喝干了杯子里的酒。
此时，非但陈阳一人，就连不远处的杨虎等人，也是深受触动，心生无尽感触。
“哎……”
曹劲雄拎起酒壶，给自己续上一杯，自嘲道：“像我这种人，只会给人带去负能量，活着也是个祸害。”
“三天后，你小子一定要来，别让我这个老东西失望喽。”
与此同时。
距离这座小院子不远的一条街道上，苏锐头顶月光，龙行虎步。
但下一秒，他却又陡然停了下来，霍然转身的刹那，犀利的眸子看向某一处，“苏擎，你跟来作甚？”
“怎么，莫非你还想出手搭救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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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中走出一道身影，正是苏擎。
“哼！！”苏锐重重冷哼一声，“区区一个素人，你苏擎却这般上心，难不成，这家伙身上有什么大秘密？”
这段时间，苏擎一直在追踪关于曹玉峰的事情，而这苏锐，却一直在追踪苏擎。
因为苏锐知道，苏擎或许知道一些关于界珠的事情。
而陈阳的出现，自然引起了苏锐极大的好奇，今天势要一探究竟。
“他是我朋友。”苏擎道。
“呵！”苏锐当即冷笑一声，“你苏擎倒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成为你的朋友？”
“无所谓了，我苏锐要对付的人，哪怕是天王老子又何妨？”
苏锐说不出的张狂，撂下这句话，不再搭理苏擎，径直转身，朝着陈阳暂住的院走去。
“你……”
苏擎当即追了过去，可才迈出几步，便被一个从黑暗中冒出来的中年人挡住了去路。
“苏擎，我家少爷行事，你还是莫要过问的好。”中年人负手而立，淡淡的说道。
苏擎：“……”
清晰可见，他一张脸阴沉的都刮下冰渣子了，虽然苏锐与他实力差不多，但在神龙门的身份，却不及对方。
君不见，这苏锐出门，身旁都有人贴身保护？
“如果我非要过去呢？”苏擎沉声道。
中年人笑，“杀你。”
短短两字，意简言骇。
苏擎神情青白变换，两个拳头紧紧攥在一起。
无奈之下，苏擎只能止步，微微扬起头，遥望陈阳所在的宅院，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他清楚的知道，陈阳绝非苏锐的对手。
这下麻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