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
大雪如絮，万里冰封。
一场大战过后，浮尸万里，山河改道，整个天地都为之撤换了颜色。
数百万人命丧域外，尸骨无存。
一念间。
陈阳仿佛梦回当年，耳旁尽是金戈铁马，以及横尸遍野，血染长空。
戎马十几年，何尝像那般惨烈过？
陈阳双手托举酒杯，眯着一双眼，遥望窗外飞雪。
而现场的气氛，却是沉闷之极，只让人窒息。
一旁的陈帅，以及杨虎，紧盯顾天凌，已经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事实就是如此。
如果非要打一架，他们也不会怕，也没怕过谁。
“听说了，那一战打得很惨，双方战死的将士高达一千多万。”
顾天凌率先开口，撕裂了场上压抑的气氛，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看不出悲喜的说道：“我也知道，这件事在法理上，确实是北方雪域的错。”
“准确点讲，是那一群掌权者的错！”
说到这里，顾天凌即愤慨，又十分的无奈，“这也是为什么，我会从朝歌城搬离，隐居在这荒野上的原因。”
这番话，像是在自我纠错，甚至是反省。
但是，整个现场的气氛，却并没有因此得到任何的缓解，反倒是，空气中的那股冰寒之意，变得越发浓郁。
令人，如针芒在背。
陈阳不言，静等顾天凌的下文。
“从大是大非上来讲，是我北方雪域不对，但是……”
顾天凌视线缓缓扬起，直逼陈阳，眸光幽幽，“杜玉芳，他是我师侄！”
“你逼死了他。”
陈阳直视顾天凌的眸子，神情不变，“我必杀他。”
“我说了，他是我师侄。”顾天凌道。
陈阳微微摇头，“我不想再重复一遍。”
“不可否认，你确实不错。”
陈阳笑问，“然后？”
“但还差点。”
话说到这里，现场空气中的温度已是降至了冰点。
“爷爷，是他救了我和阿姐。”
关键时候，顾宇轩硬着头皮开口道：“你不能伤害陈阳，否则就是恩将仇报。”
“一码归一码。”
顾天凌幽幽的说道：“我顾天凌这辈子，一向都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可是……”
顾宇轩还想说点什么，可顾天凌完全不给他机会，右手屈指成拳，径直轰向陈阳。
轰！
尽管陈阳早有准备，整个人依旧被这一拳砸得倒飞了出去，如同断了线的封阵。
“师兄。”
“老大！”
陈帅与杨虎相继起身。
然而，顾天凌比他们更快，整个人如同猛虎出笼，裹挟厚重如山，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追击向陈阳，并且于半途再次抡起拳头。
砰！
陈阳使用一招千斤坠，整个人急速落地，大理石铺就的地面瞬间炸裂，裂缝弥漫。
继而，陈阳浑身泛起了丝丝缕缕的金光，同样是一拳，直面迎了上去。
轰！
这一记硬碰硬，再一次将陈阳砸得暴退，直接将墙壁撞出一个大洞，整个房子都跟着剧烈摇晃了起来。
哒哒哒。
陈阳一退再退，步步炸裂，直到十几米外，才堪堪停下了脚步。
风雪呼啸，冷风如刀。
陈阳用手背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目光如炬。
这般巨大的动静，将农场内的所有人都惊动，在此起彼伏的脚步声中，越来越多的人汇聚而来。
“看见了吗？那家伙就是陈阳，世俗界那位统兵总帅！竟然还敢踏入我们的地界，简直无法无天！”
一些已经知晓内幕的人，开始给其余人分享消息，一副颇为得意的样子。
“他就是陈阳？呵呵，打得好！最好弄死他！”
“这家伙，那个时候不是自诩无敌吗？再看看现在，怎么被我们家老爷惨揍？真让人痛快！”
对于这些人而言，陈阳就是公敌。
是陈阳打败了他们，杀了他们无数人，整个北方雪域也因此遭受了巨大的屈辱。
所以，能见到这一幕，他们自然是喜闻乐见。
“爷爷，你不能这样做！”
顾沉第一个追了出来，竭力的劝阻顾天凌，“今天要不是陈阳及时出手，我已经被陆刁抓走，座山雕会如何对我，您心里应该清楚。”
“而宇轩，也会被斩杀当场。”
“这些事情，您真的能视而不见吗？”
顾沉竭力劝说，“现在，我们把救命恩人带回来款待，以此表示感谢，您却要杀他？”
“您扪心自问，这将我和宇轩置于何地？往后余生，我们又如何能心安？”
顾天凌背负一双手，沉默不语。
“再者，杜玉芳以及他师父，早就跟您不是一条心了，彻底倒向了那些掌权者，你何必再为他出头？”顾沉苦口婆心，有理有据的劝说道。
顾天凌不言。
他并没有老糊涂，岂会不知道这些事情？
只是，一时气不过啊！
杜玉芳，这位北方雪域的兵马大元帅，曾经是他最欣赏的一位晚辈，尽管后面逐渐分化，走上了不同的路。
但对于一向重情重义的顾天凌而言，曾经的这份情，却是始终无法忘怀。
“罢了。”
不多时，顾天凌摆手，“这件事，就此作罢。”
这话一出。
顾沉以及顾宇轩，相继大松了一口气，而周围那些坐等看好戏的人，却是失望透顶。
这，这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然而，就在顾天凌准备转身之际，陈阳开口了，往前踏出一步道：“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你已经出两拳，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顾沉：“……”
众人：“……”
这家伙，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顾沉差点没气炸，冷冷的盯着陈阳，一脸不善的同时，也是焦急不已。
而周围那些人，却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这叫什么，上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进来！
何其快哉？
“哦？”
顾天凌笑了，饶有兴趣的说道：“小子，你是不是太过自信了？你可知道，我……”
话刚说到一半。
这位曾经屹立北方雪域最顶峰的老人，神情陡然一变，口中的话也是戛然而止。
入眼处。
一尊如铜汁浇筑的金色法身，从陈阳的背后拔地而起，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双目微闭，宝相庄严。
“我不知道你什么实力。”
陈阳替顾天凌补全了他后半句话，而后右手抬起，掌心向天，“但，你是否又知道，我什么实力？”
顾天凌：“……”
“接我这一掌，之前两拳，一笔勾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