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之人问来问去皆避开了重点,而文书先生也是奋笔疾书地写了三张纸出来,这上面具体是写了些什么,他们就不可知了。
她踮起脚来扒拉着江晏的肩膀想要看得清楚一点,这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转头看去,正是一个在吃糕点的小姑娘。
“姐姐,你不用这么费劲地看了,结果肯定是那雾萝斋的赢。”
叶莞宁望着她手上的糕点,咽了下口水,“你这么小就知道这么多事情了?”
“都是听别人说的。”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好样的。”
“所以姐姐只管站这听着就是,何必再费劲去看呢。”
她轻笑了一声,“好嘞,你这糕点给我吃一块可以吗?”
那小女孩很是大方地直接给了两块,然后潇洒地离开了,人家是连这最后的结果都不稀罕听了。
“江晏,现在的小孩还真是厉害哈!”
“是啊,不过你瞧那堂上的人好像是昏倒了。”
他个子很高,一眼望去,也就他是最突出的,那何大人难道眼瞎看不见?八壹中文網
于是,她持有怀疑地拼命地拨开人群挤到了前面去,而江晏则紧随其后。
那堂上跪着的人确实是昏倒了,一旁被官差给拦着的妇人更是哭得起不来。
都这样了,怎么着也得找人过来看看吧!
可是僵持了半晌都未有人出面,最后那人嘴角流血,没了脉搏。
而这欠下的银子也就顺理成章地让他的家人来还。
惊堂木落下,此案便已有了结论。
众人皆觉得此案不公,可在证据面前,却又是公平的。
任谁也不敢上前为这人多说两句。
人群散去,叶莞宁斜眼瞧了一眼那个得意洋洋地出来的姑娘。
一张嘴,死的能说成活的,不去茶楼里说书还是浪费了。
恶狠狠地目送她离开,那在椅子上的人便坐不住了,何曾将自己的乌纱帽缓缓地拿在了手上,然后小跑着来到了门口。
“大人,县衙内还有好些事未处理好,不如移步到府上。”
江晏直接绕过他往里走去,叶莞宁一时不知是要离开还是跟着,就站在了原地,静观其变。
只见江晏坐在了那何曾刚才坐过的位置,漫不经心地翻看着刚才所呈上来的文书。
他的目光缓缓地在这纸上移动,何曾只顾着在那站着擦汗了,要说的话全都抛在了脑后。
这时,江晏不断地点着头,勾了勾唇角,“何大人,你的这位文书先生甚是有才,不如引荐来。”
“这,今日怕是不行了,他家中有事,一时半会儿的抽不开身了。”
“好,那你就把这府衙内所有的卷宗都拿来吧。”
“大人。”
“也是给了你这些时日的,若是再推脱,我可就另想法子了。”
大老远地跑来又不是整日吃喝玩乐的,正事还未办呢!
于是,何曾为了自己的乌纱帽能戴得长久,便差人去后院将近几年的卷宗都给抬了出来。
光是大箱子就有四个,剩下的还有一些是散乱还未装订的。
望着这一片狼藉,江晏的耐性已经消耗得极点。
他随手拿起了一本折子,啪地一声就扔到了何曾的面前,“何大人,这就是你在其位的所作所为?”
何曾默不作声,自然也是没什么理由为自己辩驳。
“有心思和时间在大街上挂红绸和灯笼,和宴请这一城之中的富商,却偏偏没空整理这些散乱的卷宗,何大人啊,你是如何想的?”
“我,这些原是都交给文书先生的,有时我也会看几眼。”
江晏也不想与他再继续废话,无奈地朝着候在门口的阿霄勾了勾手。
不多时,这公堂之上就多了好些黑衣人。
“先将人带下去。”
说罢,阿霄便将人给扣下了,何曾瞬间哀嚎起来。
两边的官差大眼瞪小眼的不知所措,正是如此,他便喊的声音更大了,江晏厌烦地瞥了他一眼,“阿霄,你下手别太重。”
阿霄扑闪下自己的大眼睛,满脸无辜地开口道:“主子,我的手还没碰着他呢!”
“那就带下去吧!”
“大人,抓人是要有证据的,你不能光凭这一点没整理的卷宗就定我的罪吧?”江晏具体是个什么脾性,他也没琢磨出来,但为了保住自己,还是要拼一拼的。
公堂之上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敢吭声,何曾也因此心里安心了不少,他就知道根本就找不到证据。
然而在这寂静中时间过得很漫长,江晏微微挑眉,阴郁的眸子缓缓抬起,再次朝着那何曾扔了一本小册子过去。
“雾萝斋里的东西,怎么上面会有你的名字,而且还是和林祥安紧紧地挨着,何曾,真当我是来走马观花的?”
惊堂木的再次响起,已经决定了何曾的未来,此时的他无可辩驳,长叹了一声后就被押了下去。
两旁的官差也纷纷退了下去,这时,叶莞宁才拿着帷帽进来。
走近拿了一本卷宗,上面所记载的可是一年前的事了,“大人,你真的要将这些都看完吗?”
一见自家娘子来了,这周身的戾气也都被迫散了去。
他起身下去也拿了一本来,“这些不值一提。”
“少说大话了,就算是挑灯夜读,怕是也要六七日的,要不我帮你?”
江晏眸光一闪,当即就转了话风,“是啊,那就有劳娘子了。”
“我可不是免费帮忙,等回去了给我买好吃的就行。”
他答应得干脆,于是,两人便在府衙里住下了,从白日里就开始整理,用过饭后休息片刻,再接着看。
她坐在窗子下,被清风吹拂着,边看边咒骂道,“这个何曾真是丧心病狂,给点银子就能翻案,他是不是嫌自己过得安宁了。”
“不然,他哪来这么多银子置办宴席,装饰长街,甚至是给他人送礼。”
卷宗上写得很漂亮很完美,但整个事情若是连起来多看几遍的话,就漏洞百出。
三个箱子看下来,每一个百姓是能从他手上活着下来的。
虽然其中附带了仵作的证词,但也是前后矛盾的。
一时间,倒不知是这何曾蠢,还是那负责记录的文书先生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