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玥听到猪妖二字,神色就有些微变,脑海中想起了方才在元芳阁外,那个老人说的话。
一家三口的猪妖,妻与子都被陈兴活烹了,吃了用来补灵根。
还有逃掉的丈夫,恐怕杀掉陈兴的,就是那个丈夫吧。
元芳阁虽然是出花楼,但是防卫其实做得还是不错的,寻常的妖,应该根本闯不进来,更别说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还能悄无声息地杀个人。
这只猪妖是如何做到的。
顾玥抬起头,看向一旁的千北野,却发现千北野一直就在看着她。
她一抬头,就对上了千北野那眷恋与温柔并存的视线。
难不成她在做别的事时,他都是一直用这种眼神看着她吗?
顾玥不自觉的脸颊一红,神色却崩得紧,一副淡淡的模样。
凌初依旧面如寒冰,只是视线却一直放在屋内一处。
“那个人,知晓瞳魂术。”他眉间紧蹙着,淡淡地开口道。
顾玥有些不知道他为何忽然说这个,疑惑道“怎么了,瞳魂术在现在虽是失传已久的禁术,但在那会,应该也不算是禁术吧?”
瞳魂术,与唤魂术,这两个术法在现在皆在典籍上有过记载,只是说能召唤死者魂魄之术。
而前者功效比后者还要大,就算是沦进地府的魂魄,也能暂时召回。
不过就是副作用大些,风险也会更大。
为何凌初会特意强调这个?
凌初面色却愈发冰寒,语气间带着几分沉意。
“不,瞳魂术在这时,才被刚刚创立出来。”
“而创立他的人。”凌初忽然偏过头,看向一旁的顾玥,神情不明:“就是一百五十年前,创立魔宗,一步步扩大魔族势力的那个罪仙!”
顾玥一时间,神色愕然,愣在了原地。
什么意思?创立瞳魂术之人,是魔族的创始人?
但那罪仙虽然是魔族的创始人,留下的信息却奇异得少。
如今魔族的人,既不知道他的姓名,也没有他的画像,不知道他的模样。
当时跟随他的旧部,在他被灵玄杀死后十年间,也渐渐全部暴毙。
只留下了,是因为那罪仙因为旧部中出了叛徒,才被灵玄道人杀死,因为不知道叛徒是谁,所以只能一个个去索命的传说。
为何凌初会知道关于那罪仙的事情,这些事连她这个魔族圣女都不知道。
但是下一瞬,顾玥猛然看向屋内,单独立着的灵玄与玉泽两人,心中的疑惑就一下散去了。
瞳魂术创立之人,就是创立魔族的那位罪仙。
而先前,灵玄说,他这位友人,精通奇门异术。
瞳魂术......就是玉泽创立的,而玉泽,就是那个罪仙!
得出了这个结论,顾玥心中有些发悚。
这就解释得通,为何关于那罪仙的事,魔族人都不甚了解,身为灵玄道人徒孙的凌初却知晓一二。
因为灵玄与那位罪仙,在三百年前,是关系至亲至近的兄弟啊!
忽然,旁边的千北野发出一声轻笑。
“原来如此。”他眼眸弯着,看向凌初,唇角带笑:“你们人族却是有意思。”
顾玥转头看向凌初,启唇想要问更多的事。
忽然,屋内的灵玄开口了,她只好立马集中精神去听二人的对话,以得出更多信息。
“顾玉泽。”他的神情有些肃然,目光中带着一丝凉意:“陈兴的魂魄,是回了地府吗?”
听到顾玉泽几个字,顾玥有些愣然。
他也姓顾?
魔族的魔君之位可不是世袭制的,况且,顾玥跟的是母亲的姓。
可能这只是个巧合吧。
毕竟那罪仙已经被灵玄杀死时,顾玥的母亲似乎还是幼年。
而且母后是孤儿,无父无母,应当与他没关系。
只听屋中的玉泽淡淡地勾了勾唇,抬起眸,眼中满是畅快的笑意。
“当然不会。”他语气轻快:“方才最后那个咒印,可是彻底送他走的。”
“他魂魄怕是碎成了千万片,被厉鬼分食了吧。”玉泽顿了顿,笑得更深:“那些枉死于他手的冤魂,也算是了却了执念,能安心投胎去了。”
“玉泽,你清醒点。”灵玄定定看向玉泽,目中带了几分不可思议:“碎人魂魄是有违天道之举,你不会不明白,是非曲折,定有地狱刑罚论处。”
玉泽却神色依旧淡淡,头微微一偏,看向灵玄,不解道:“灵玄兄,不清醒的是你吧。”
他指向门外的方向:“方才你没有听到吗?陈兴要他那个好爹做法驱除厉鬼,还要让他烧够钱财。”
“你怎就知道,地府的决断就要比人间公平,若是陈兴用钱财贿赂了官差,又逃脱罪责了怎么办?”
灵玄喉结微动,几欲启齿,却说不出话。
玉泽所言,他的确无法反驳。
生人哪知死后事,这种事确实可能会发生。
他沉默了好一会,最后叹了一口气。
玉泽却微微眯了眯眼,凑近灵玄的面庞附近,抿了抿唇角,缓缓道:“灵玄兄,你方才与我所说的一堆,革除世家,创立宗门之言,不是戏言吧?”
灵玄面色微沉,严肃道:“当然不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玉泽又重新露出了笑意,满意地退回。
“若是真有心去做,一些东西,灵玄兄你是必须要舍弃的。”
他缓缓道:“比如面对陈家这些人时,就不能用平时端着的那一套。”
“他们只是怀疑幼菱,就妄言要将她投入血池。”玉泽的瞳孔越发得深:“陈兴行了如此多畜生之事,还想着死后为自己开脱。”
“我让他魂飞魄散,不应该吗?”
灵玄叹了口气,摇摇头,认真道:“玉泽,我知道你所行是有理由的。”
“但是,我仍然觉得,总是世家一些行为过分,我们却不能不守底线。”他的目光中透露出坚毅,肯定地看向面前人:“否则,若是百年后,你我故去,秩序却未变,宗门势必会沦为新的世家。”
玉泽却淡淡道:“现在言论这些,为时过早。”
他看向灵玄,神色亦是笃定:“灵玄兄,往后我们实施计划路上,你会知道,我所言非虚。”
二人互不相让,最后却相视一笑。
“好,那我们便拭目以待。”灵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