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墟之地并非一个具体的地界,而是与秘境相同,是百年前,仙门十二宗共同发现的一处宝地。这儿灵气馥郁,光站在其中,就有清心醒神之效。
后来有人在灵墟中一座深山里,发现一处神奇的温泉,有洗髓之效十分强劲,能撑过一旬淬炼之人,便可脱胎换骨,仿佛焕然新生。
但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真正能熬过去的人少之又少,大多数人不是一两日就屁滚尿流地要回去,就是在里面痛不欲生,欲逃走却没了气力,活活憋死,或是经脉寸断,走火入魔而亡。
不是逼不得已,追求不破不立,几乎没有仙修敢冒这个险。
而且就算是成功洗髓之人,刚出来几日也会虚弱无比,若是仇家这时找上门来,怕是手无缚鸡之力。
顾玥正是准备利用这点,以身作饵,把孙涛这条大鱼钓出来。
她赌的就是孙涛知道她的天赋灵根后,舍不得直接将她杀了,定会好生养着,细水长流,将她灵力吞噬。届时耀宗宗主,邱湘等人便能顺藤摸瓜,将孙涛暗中的势力连根拔起。
到达灵墟之地的入口,两名白衣仙侍交叉银剑,挡住了去路。
“还请姑娘出示灵牌。”
九城的各大宗门为了免于仙修自相残杀,争夺宝地,定下一年只有一百名仙修可进入的规矩,每年会放出八十枚灵牌。
其中八十枚按照仙门大比中,宗门的排名分配,其余二十枚默认流入各大拍卖行,挣来的灵石用以维护灵墟之地的设施。
还有一种,就是在仙门大比中排位前二十甲,每年可以在灵墟之地修炼一月。
如此,天赋高的弟子往往会越来越强。
顾玥将牌子递了上去,顺利地进了传送阵,为了避免麻烦,她早将团子收进空间中。
灵光如瀑,恍然一下,顾玥已经身处一巨大的石阵中央。
石阵处于高处,放眼瞭去,袅袅云烟之中,隐有华丽的仙宫露出面目,青瓦红墙,雕栏玉砌。
各个宗门的旗子飘在一旁,其中药宗与玄音宗的宫楼最为显眼,它们一个聚集众多丹修,最为富有,一个则是战力最强盛的宗门,年年仙门大比的魁首都出自玄音。
顾玥刚踏出一步,脚下就亮起一串石阶,长长地延伸至药宗的地盘。
灵宠空间的团子鼻子一直动,嗅到了骤然浓郁的灵气,兴奋地刨着地,让顾玥将它放出去。
一道白影闪了出去,团子兴奋地在云雾间打了个滚,眼睛亮晶晶的:“这儿和我出生之地很像!”
元灵兽这等神兽,出生的地方自然灵气充沛,小家伙难得有故地重游的感觉,顾玥无奈一笑,摆摆手,让它自个儿玩去了。
在灵墟之地中,孙涛便是手伸得再深,也探不到她这儿来。所以这十日顾玥可以全神投入到洗髓中去,好好提升修为,届时才更好应对。
住的地方顾玥挑了个偏僻之处,她不喜欢别人打扰,还有就是那儿正好有颗桃树。虽然外界已经是严寒时节,灵墟之地却四季如春,桃花恰恰盛开,粉云一片,瞧着让人心情好。
第一日要先在自己屋内打坐修炼,收拾行囊,傍晚才会有专人领着去洗髓池。每个人要呆两个时辰,这时间并非瞎规定的,而是百年来仙门之人总结教训得出的经验。
熬过这两个时辰之后,若是并无明显的不适,之后便可待着继续,否则无论如何坚持,都会被灵墟的人赶出去。多年来,太多执拗的人因为不肯失去新生的机会,惨死在洗髓池中,这也是十二宗商议过后,做出的无奈之举。
顾玥随着引路人到看山口,才发现差不多有二三十人聚集在此处,许多人脸上的神情皆沉重不已。顾玥注意到有一黑衣女子眼部有一道血疤,十分具有辨别度,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那女子似乎是注意到了,眼神冷冷地斜了她一眼,又定定转了回去。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别人或多或少都带着几分赴死的悲意,而这女子身上却只有杀意。顾玥猜,不管她的仇人是谁,毫无疑问,待这名女子出去后,定让其活不过当晚。
有些意外的是,在队首,顾玥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陌灵轩的少主,墨应轩。
他这种人,怎可能出现在这里?
仙门之人,除非是迫不得已,不会来冒着生命风险来灵墟洗髓。想墨应轩这等逍遥的公子哥,若是来灵墟修炼还正常,怎可能也进洗髓池?
不过顾玥观人仔细,他面色不似当日一样康健,而是带着一分隐隐的苍白,依旧一身玄衣,却少了几分意气风发,多了几分阴霾与病色。
少年低着头把玩着衣带,顾玥刚得知进洗髓池只能带上点灵药,除此之外,就连衣物都要穿灵墟规定的玄衣,不能带一点多余的东西进去。否则也不会让公子哥无聊到将衣带转来转去。
“这位道友,还请伸展手臂查验。”仙侍依规矩一个一个检查有没有带不该带的东西,墨应轩神色淡淡,动作娴熟,倒像是十分熟悉这个流程了。
顾玥倒也没多想关注此人,只是先前墨应轩与苏云纤一同出现过,举止还挺亲密,所以她下意识多看了他两眼。谁知目光正放在人家身上时,那人转身一看,正巧与顾玥对上了眼神。认出了人,墨应轩眉尾一挑,带上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很快到了顾玥,她被发现偷看,也不尴尬,直接收回了目光,依仙侍的指示完成了查验。
谁知墨应轩没离开,抱臂靠着一旁温凉的玉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小小年纪,天赋也不差,怎么会来洗髓池?”
顾玥淡淡抬眼:“墨少主不也在这儿吗?”她径直走过,突然站住,又说了句:“哦,对,墨少主倒是年纪大了。”
怼完人,顾玥心情轻快,没看身后之人的反应,拿了房间的牌子就往里走了。
墨应轩瞳如点墨,定定在原地站了会,皱了皱眉。
为何他会觉得眼前之人会像五年前救他的那个女子?明明对那人的长相没有半分印象,而且玄音宗的苏云纤说的细节也对得上,墨应轩还是有几分怀疑。
他总觉得,那个救他的人不会挽着他,态度如此亲昵,也不会总是撒娇。
但苏云纤又确实是唯一能说出往事的人。
墨应轩摇摇头,这女子是挺有趣的,却不可能是救他的那人,应当是他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