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的摊位如同流水，浩浩荡荡铺满了整条大街。
比起上次在那小镇，这儿可以说是聚集九城之人。
佩带兽骨的北地人，银饰满身叮当的南疆商贩，还有众多面纱遮掩，不愿以真颜示人的。
顾玥果断先走向了武器区。
“这位仙子，要不要来看看我们这儿的灵兽？”
顾玥转头，只见一位笑颜有些僵硬的黑衣男子伸手招呼她。
旁边竹笼里似乎有一只雪白的灵狐。
团子躺在她怀里，闻言龇起小尖牙。
“嗷嗷！”
没看到主人有我了吗！
顾玥无奈地摸摸团子的小脑袋：“抱歉，不需要。”
黑衣男子，也是方才还在楼阁上的南风，感受到一旁的狐狸身上泛出的丝丝冷气，打了个大寒战。
圣女大人，你这不是在拒绝我，是想要我狗命啊！
“哎哎哎，别走，别走。”南风上前扯住顾玥袖子。
顾玥扯过袖子试图挣脱，发现以自己灵师的修为，居然拽不动这个男子半分。
这小小的黑市果然卧虎藏龙。
“您看看吧，高阶灵狐，上可击退灵皇强者，下可撸可抱，真的不考虑一下？”
听到这灵狐战力这么强，顾玥才起了几分兴致，仔细瞧了瞧笼中的灵狐。
长得倒是......怪眼熟的？
顾玥眨了眨眼，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这不是她前世养的那只小白，拒绝契约，后来又不告而别的那只白眼狐吗？
笼中化成原型的千北野睁着波光潋滟的紫眸，努力装出一副灵兽天真的蠢样来。
一旁的南风已经面如铁石般僵硬，感觉自己的心比杀猪摊十年的刀还要冰冷。
这还是他前几日在万妖城，杀伐果决，说一不二，轻轻一笑就要数十妖王性命的城主吗？
大人！你清醒一点！
顾玥有一阵无言，犹豫地问了问：“你这灵狐多少灵石？”
南风露出自信的笑容：“不多，只要五十万。”
总不会有人连五十万灵石都没有吧？
拒绝的神色一下卷席上脸，顾玥立刻转身准备离开。
接受到自家城主凌厉到几乎要化成实形，将他千刀万剐的眼神之后，南风伸出尔康手：
“不要离开啊姑娘，你可以讲讲价！”
顾玥倒退回来：“一千，不能再多了。”
她斜睨了千北野一眼，还记着它不告而别的仇。
千北野被看得有些心虚，耳朵稍稍耷拉。
南风心中飞起面条泪，谁能相信，他一个小小侍卫，也有把自家顶头上司一千灵石卖了的体验。
回去城主就是把他就地斩杀，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成交！”
“等一下！”
两道声音齐齐响起。
南风悲壮的微笑僵在脸上，是谁？是谁他奶奶得在这个时候横插一脚？
顾玥也歪头看去，只见一位圆脸杏眼，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小姐翩翩而至，身后还跟着一大丛护卫。
“这只灵狐本小姐要了，价格你随便开。”
“不好意思，已经卖给这位仙子了。”南风做出抱歉的模样，心里却在问候这突然闯出来捣乱的蠢女人全家。
赵芷然侧头扬起下巴，完全不把顾玥放在眼里。
看着不过是哪门的穷弟子罢了。
“五十万灵石拿走，灵狐归我，否则，城主府可不是你能得罪的起的。”
顾玥微微一笑，打开竹笼将千北野抱在怀里，团子与其一左一右被抱着。
“我倒是好奇你会把我怎样。”
旁边一个管事打扮男子上前低声耳语两句，不知如何触怒了她。
“药宗派来的弟子又怎样了，有我这个城主府大小姐金贵吗？”
管事面色纠结，十分为难。
“小姐，他们是城主这几日要接待的贵客，你若惹出不快，城主怕是会不高兴。”
赵芷然面上出现一丝愠色，像是十分不甘，瞪了顾玥一眼，转身走开。
“你说他这城主做得窝不窝囊！什么都要受个宗门牵制，连一个普通弟子，如今也比我这小姐金贵是吧。”
“小姐慎言。”
一行人浩浩荡荡，声音渐远，顾玥看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
反应过来还没给钱，转身找南风时，发现这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玥有些懵，这商贩是做慈善的吗？
她低头看怀中的狐狸，却发现团子眼中含着泪花，默默地缩在一角，一旁酷似小白的狐狸扬着下巴，紫眸中透出不屑。
“怎么回事？”
团子哭得更大声了：“它嘲笑我，说我是废物丑八怪，灵力弱还腿短，呜呜——”
顾玥一肚子疑问还没说，转眼看向狐狸，却见它一副“本来就是”的模样。
“你是小白吗？”
顾玥顿了顿，试探道。
怀中的千北野傲娇的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千北野思索片刻，之前的契约因为顾玥换了身体，灵魂印记还在，但是与肉身的联系没有了。
它咬了咬顾玥的手指，将血珠点在额头。
一道巨强烈的白光闪起，千北野暗暗施了个法，将契约的影响减弱了千倍。
妖兽中妖皇级别，那是相当于人界化神之上，渡劫之下修为的存在。
与一个修为仅有灵宗的人族契约，先别说灵光足够闪烁到一城的人都能知道，但是顾玥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要爆体而亡。
尽管已经减弱到如此地步，顾玥仍旧感到心悸了一下。
半条街上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那灵兽?”
“这等灵光我从未见过啊！”
淹没在周围人的窃窃私语中，顾玥头挂冷汗，想把它的头锤到脚下青石板里。
真好，还什么都没干，此地就不宜久留了。
她脚下使上灵力，迅速离开了这熙攘的黑市，还使上了隐身咒，隐去身影与灵气踪迹。
片刻后，一间偏僻的小酒馆中。
顾玥拎着千北野的耳朵，低声质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千北野将声音化成他少年时的模样，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起了谎。
“几年前我呆着无聊，溜出去玩了玩，结果被人修抓住了，被好多卖家辗转了几轮，才卖到了这里。”、
一人一狐对视片刻，顾玥才勉勉强强信了。
“既然如此，你就和团子好好相处，不要欺负它年纪小。”
千北野气乐了，方才背着顾玥朝他龇牙咧嘴的还不知道是谁，转头就装可怜。
狐狸眼眯起，等他成功留在顾玥身边，时机成熟成功拐她回到妖族的地界，看他怎么收拾这只装模作样的愚蠢灵兽。
想到这儿，城主大人决定暂时忍辱负重，面色真诚地点了点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