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错连忙又拿了一份银子出来:“兵爷,我们也就是进城两天功夫,听说南县水患不严重,特意过来避一避的。”
这个理由很充分,过来这里的,除了经商的,都是探亲避难的。
收了银子,守城兵还是瞧着他们身后的车厢:“按照规矩,还是得看看。”
苏真真不想让许错继续拉扯下去,毕竟耽误越久,越容易引人怀疑,便主动掀开车帘。
天色阴暗,加上车厢光线不好,苏真真涂了蜡粉,守城兵能瞧出是个有姿色的夫人,旁边还有个普通沉稳的女子,像是就是丫鬟了。
确认里头没问题,守城兵这才让路,放他们进去。
进了城后,苏真真又掀开车窗帘子瞧了瞧,路上行人很少,商铺倒是开着,但没有什么人,每个铺子门口都干净整洁,像是他们在城外看到的水田一般,长势极好,但不属于普通百姓。
放下帘子,折光忧心道:“怎么瞧着,这个南城都是韩老爷的?”
苏真真喝了口茶,严肃道:“不一定是韩老爷的,但看起来应该是一个人的,等会安顿下来,你联系下亥猪,刚才进城,我觉得这里没道理比荆州府还严格,可能会有变故,我们今晚都要小心。”
为了谨慎起见,他们并没有去住客栈,反而找上了陶老板分店的掌柜,让他帮忙安排了临时住处,同时打听城内的情况。
正如苏真真猜想,主干道的铺子全是一个老板的,他们这种连锁的铺子,只能开在后街,为了联通各地,都是亏本在经营的。
他们暂时住在铺子二楼,房间很狭窄,但窗外的视野还算开阔,地理位置不错。
苏真真望着窗户缝隙外的街道,来来往往,就几个搬运货物的伙计,一个顾客都没有。
先前在灾情严重的云梦县,都不是这个样子的。
没一会,外头有官兵拿着画像在找人,路上的几个伙计马上就散了。
“不对劲!”苏真真收回视线,让折光去掌柜那里打听下。
约莫半个时辰,折光才回来,神色凝重道:“他们在找我们。”
苏真真心里紧了紧:“什么理由?”
折光回说:“说我们是外逃的奴婢。”
苏真真站起身来:“我们得走了,没猜错的话,卫熊送往京城的事情,顾元卿应该知道了,他或许猜不到我的身份,但已经有所察觉。”
迅速收拾东西,和掌柜的交代一番,带着包袱才后门离开。
他们离开不久,官兵便上门查找。
发现多出来的马车,掌柜赶紧塞银子,笑着说:“小人孙子快要满月,这不是多买点宴席用的东西,装不下就调了辆新车。”
这个铺子也在南县几年了,几个官兵也熟悉,有了银子打点,就只是简单警告了几句。
躲在巷子角落里,等官兵走后,苏真真才敢出现,望着他们的背影道:“看来,短时间离不开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他们易容成难民的模样,来到了牙行这里。
许错领着苏真真和折光说明了缘由,他要给生病的母亲买药,暂时卖掉两个妹妹,等以后有钱了再来赎身。
牙行老板打量着‘恐惧’的苏真真和折光,啧啧道:“活契的话,可值不了多少钱。”
许错坚持:“她们是我妹妹,钱少点无所谓,我以后也好赎她们回来。”
他这样的人,牙行老板见多了,转身命人去拿笔墨:“小哥倒是有心,但咱们南县的药特别灵,但是也比别的地方贵,你这两个妹妹,可能也就抓十副药。”
苏真真愣了下:“这么少?”
原以为是她们不值钱,结果牙行老板哈哈笑起来:“不是你们便宜,是药太贵,一副药三两银子,你们俩活契也三十两,不就是十副药。”
“这么贵!”折光低声说了句,和苏真真对视一眼,在京城里头,除非特别珍贵的药材,一般的药不会超过一两银子一副。
普通的病症,二三两银子一个疗程的药就行了。
“那当然,药到病除不是说说就是的。”牙行老板打量着她们,很是遗憾,若是再漂亮点,转手卖去春凤楼就发了。
苏真真察觉到了牙行老板的眼神,很是不舒服,而是摆出担忧的姿态:“有没有办法卖更多的钱?”
牙行老板眼睛一亮:“死契翻倍,不过还有地方也是活契,只是怕你哥哥不让你们去。”
“什么地方?”苏真真假意不知道。
“春风楼。”
牙行老板刚说完,许错直接要动手,旁边的几个护卫上来拦人,居然全都被甩了出去。
瞬间,牙行老板怕了,同时眼睛更亮了:“你瞧着有点功夫,或许你比你妹妹们更值钱。”
许错松了手,语气也柔和下来:“要我做什么?不是死契就行。”
牙行老板凑过去,附耳说:“看家护院的活,但有生命危险,但你的功夫不错,可以试试看。”
他们的身份,牙行老板核实过,就是南县的人,所以比较放心。
许错凝神问道:“看家护院?看的是什么东西?”
牙行老板没有回话,只问他干不干,苏真真觉得南县有秘密,给许错使了个颜色,答应了这桩事情。
于是苏真真拿了银子回到临时租下来的院子里,等候许错的消息。
夜深时分,许错没有消息,反倒是亥猪先传了消息回来,押送卫熊途中,和顾家的人起了冲突,好在燕王府的人接应及时,已经安全交接,但乔欣失踪了。
折光不禁担心:“乔欣没事吧?他才刚出京城不久,是不是顾元卿找上了他?”
苏真真安抚了几句:“看在乔尚书的面子上,顾元卿应该不会要了他的命,现在就看他会不会供出我们来。”
“应,应该不会吧。”折光和乔欣接触的几个月,对他改观很大。
从对世俗事务什么都不懂的京城乔公子,到为了两个烧饼都能讲价的乔欣,这一个多月,已经是脱胎换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