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殿的时候,淑妃正好进来,她难得有礼貌的给谢营行礼问好,故意挑事:“这几天皇后娘娘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听说是想念母亲了,丞相怎么不让夫人进宫看看皇后呢?”
“娘娘母亲身体不适,等她身体好了,臣一定让她立刻进宫看望皇后。”谢营还是客套话,压根不给淑妃一点挑刺的机会。
当然淑妃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为难谢营,毕竟是太后都要敬三分的人,她也不傻,跟着客套两句,目送谢营走远。
淑妃进来,发现满地的折子,孟婕妤蹲在地上捡,她也帮助蹲下来捡,同时和陈祺说:“其实是苏贵妃让我来的。”
陈祺烦闷的心情顿时平和不少,声音都柔和了许多:“她说了什么?”
淑妃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顿时带着不满扁嘴:“皇上这么在意苏贵妃说的话,干嘛不亲自过去看看?”
这些日子以来,不是孟婕妤在紫宸宫往来,就是她在中间传话,刚开始她还窃喜,皇上和苏真真不和,结果传了两次话,发现他们默契十足。
想到这个事情,淑妃越发不乐意:“她也是的,既然知道皇上很忙很烦,自己也能帮皇上,为什么不肯自己过来!”
连淑妃都能发现的事情,前朝后宫的所有人那就都知道了。
陈祺深深的吸了口气,并没有回答淑妃的话,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眼前的状况维持着微妙的平衡,甚至因为有人在中间通传,他们的关系似乎更密切了些。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因为可以不用面对他们之间的裂痕,虽然这个是他一厢情愿的以为。
皇帝迟迟不肯开口,淑妃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交代了苏真真说的话,提着裙子快步离开。
她没有回去自己的翊坤宫,而是来到苏真真的紫宸宫,站在她面前,双手撑在桌面上,定定的望着她质问:“你和皇上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你们不能自己解决吗?我和孟婕妤插在中间算什么!”
苏真真起身,扶着淑妃坐下,努力顺着淑妃的毛:“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让你去吗?因为谢丞相想要辞官威胁皇上,你有太后撑腰,我谁也没有,你比我合适。”
前面的话是真的,后面的话,是她胡说八道的,淑妃全都信了。
“原来是这样,谢营真可恶!他居然威胁皇上!那皇上现在该怎么办?这几天我听姑母的意思,谢丞相是要撂挑子不干,那他的事情谁来做?”
比起太后来,淑妃真的全心全意为皇上着想的,某种意义上,比皇后更合适当皇后。
“你别急,他不干,有的人是人干。”苏真真知道谢营的想法是急流勇退,但他低估了陈祺,也低估了周毓麟,甚至还忘记了傅国公这个存在。
苏真真连夜写了《请傅国公书》送去了勤政殿,陈祺看过后,权衡了片刻,带着这个份文书去了庆熙宫见德妃。
对德妃表明了来意后,陈祺也十分坦诚的说:“这个时候并不是一个复出的好时候,觉得谢营难得有让路,现在他手下的烂摊子,也没有人处理,只能委屈傅国公了。”
近些日子,都是德妃在充当国公府的话事人,渐渐的也开始了解朝廷里的事情,知道这个事情意义重大,连夜出宫去和拂傅国公商讨。
天色渐明,德妃回宫,发现陈祺还在庆熙宫等着她,不免很是愧疚:“皇上,傅国公的意思是,不如用一下顾家的人。”
陈祺斟酌了想说:“好,朕考虑下。”
回了宫就给苏真真写了封信,不过他不知道,此时的苏真真已经和周毓麟一块,登门拜访了傅二爷夫妇。
见他们要行礼,苏真真直接摆手:“不用弄这些虚礼,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傅国公不愿意这个时候复出,我希望你能代表你自己复出。”
傅二爷愣住:“我,代表我自己?”
自古父亲还在,便没有分家的说法,何况傅二爷的父亲还是国公爷。
“这,这不可能吧。”
苏真真知道傅二爷的野心,但眼前内忧外患,涝灾还没有形成席卷之势,难民还没有成群,她必须派一个人去现场鼓舞人心。
要是谢明芳在这里,苏真真开口,他一定藏不犹豫,但现在他不在,周毓麟脱不开身,顾元卿不贪一波就算好的,现在只有傅二爷能用了。
“没什么不能的!你也不是国公府的世子,你问你一句,你大哥要是清醒了,你会和他争这个世子的位置吗?”
这个问题很尖锐,一般人难以回答,但傅二爷不是一般人,他眼里满是野心,但同时也不缺乏正直:“大哥要是能撑起国公府,我当然不会和他争!”
二夫人其实知道丈夫会怎么回答,可是亲耳听见,还是觉得有一点失落,她平坦的小腹,想起去上次去庙里上香,说她这两年会喜得麟儿。
如果有了亲儿子,她当然希望自己儿子能继承国公府,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丈夫得继承国公府。
她的眼神变化,苏真真尽收眼底,这些年二夫人在国公府也从普通的妇人变成了一位合格的贵族夫人,她很清楚权势的重要性。
如果德妃能有一儿半女,自己可以让一步,但偏偏德妃无法生育,她本就是靠着德妃这个外甥女才当上的国公府二夫人,她不想失去这一切。
苏真真很欣慰:“你果然是傅国公的儿子!现在有个机会摆在你面前,你可以挣出属于你自己的功绩,不必依靠国公府!”
傅二爷听出了她的意思:“你是让我离开京城,去解决涝灾问题?”
“也不算解决吧,因为这个问题解决不了。”苏真真也很直白,坦言道,“你要做的是保证赈灾款和赈灾粮到灾民手上,带领他们转移阵地,尽量让灾民活下来,只要活着,一切就还有希望,你懂我的意思吗?”
“能懂,但是你的做法可能行不通。”傅二爷也是过来人,也见过灾情之下,百姓的愚昧和恐惧会被无限放大,事情就会变得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