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苏真真是似乎跳出了后宫的范畴,贤妃明白过来,但同时产生了极大的恐惧,这样的女人,不止得到了皇帝的心,将来也会得到天下人的心。
贤妃以前就知道自己和苏真真有差距,现在发现,她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她生出一种浓烈的无力感。
这些日子,德妃一直傅国公正面交涉,她出身低微,当初进宫也就认识字而已,后来跟了皇帝和晋西太后,努力学习做一个合格的妃子,学习处理庶务,她做得很好,跟着郑昭读书,却不解其意。
今天见到了苏真真的做的事,听到了苏真真说的话,当初郑昭教给她的道理,如今傅国公提点她的话语,在这一刻,突然融会贯通起来。
德妃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明白了那天在画舫上,皇上选择救皇后,她为什么会难过了。
所有人和世间的规矩,都教她要以皇上为先,这么多年过来,她也是这么做的。
只有在生死之际,她的本能才会出现,原来她也是想成为皇帝心里的第一位置。
德妃红了眼,突然明白了当初苏真真那欲言又止的眼神,也知道了她为什么始终对皇帝没有真心。
因为在她眼里,每个人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理想,而不是像她一样,为了某个人活着。
秀女当众,已经有人开始弃权了,面对皇帝的问题,有些人是真的不懂,有些人是终于找到机会,放过自己。
淑妃在苏真真提出考试建议的时候就陷入沉思,为什么考试?
身为女子需要考这些吗?她们学的,不应该是琴棋书画,唱歌跳舞吗?
她的琵琶弹得很好,舞蹈也独树一帜,甚至能跳难度极高的反弹琵琶,姑母是太后,她长了一张漂亮的脸,所以不需要委屈自己察言观色。
她喜欢皇上,知道皇上对郑昭很好,但也不吃醋,因为直觉告诉她,皇上对郑昭,如兄妹如朋友,而不是男女之情。
直到苏真真的出现,淑妃在她身上看到了超越洛三娘的宠爱,超越郑昭的尊重,甚至她自己很多时候都无法讨厌苏真真。
她能和郑昭站在一起,却绝不会和洛三娘是一路人,皇上对她的转变,淑妃都看在眼里,从前她还会嫉妒,可后来,她发现,他们之间有种莫名的东西将他们割开了。
淑妃望着眼前苏真真拿着上交的一份答卷,郑重的送到皇帝面前,让她不由想到了大哥顾元卿和杜弘。
是友谊吗?为什么呢?
苏真真看皇上的眼神简单且信任,皇上看苏真真的眼神,是独一无二的温柔和包容,淑妃很羡慕,但不想成为苏真真。
因为她喜欢皇上,想成为的是皇上的女人,最后接替姑母的位置,成为太后。
孟婕妤心里感慨,这样的苏贵妃,不,苏真真,真是耀眼,永远值得自己追随。
静承衣羡慕,不愧是苏贵妃,这样一来,进宫的秀女便有了另一条路。
她身边的洛三娘目光死死地盯在苏真真身上,指甲掐破了手心,怨恨不已,明明这一切都该是自己的,只因为苏真真有了相同的脸,就轻而易举的夺走了属于她的一切!
选秀变成了考场,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感悟。
苏真真知道自己此刻,比陈祺更加瞩目,但有机会走出这一步,她很开心。
以前她只想着独善其身,但既然能兼济天下,何乐而不为呢。
时间很快过去,没写完的秀女也被收了答卷。
经过筛选,除掉言之无物,答非所问,以及空白答卷,剩下的卷子便不足二十份。
苏真真已经很庆幸了,至少这选秀的三百多人里面,还是有小火苗的。
陈祺出的三个问题并不难,但也不算简单。
身为女子,她们了解朝政和民生的渠道很少,两则皆有之的,就更少了。
很快,这十几分有自己见解的答卷,陈祺看过后,单独挑出了三份,其余命张玉登记了姓名,给她们选择,愿意回乡的就送回去,不愿意回乡的,可以暂时留下,去藏书殿当差。
藏书殿这个地方说出来,苏真真挺惊讶的,知晓这个地方重要性的人不多,认真算起来,或许只有苏真真和太后知道。
约莫两刻钟,张玉回来复命,有两个人愿意留下来,其余都选择返乡。
陈祺立刻吩咐下去,送落选的秀女返乡。
根据答卷的水平,陈祺分别上了金银珠宝以及一本地理志。
看到他这样安排,苏真真不只是诧异,甚至有点不明白,他在这些落选的秀女身上这么用心干什么?
首先便是改了秀女的规矩,原本秀女落选也是要留下来的,其次返乡的秀女还给了金银珠宝,最重要的是,给她们一本书。
苏真真目光一直停留在陈祺的脸上,望着他吩咐,看着他做决定,这样的陈祺很有点陌生。
终于吩咐完,陈祺这才看过来:“这件事情,等晚点在和你说,先见一见选中的这三位秀女。”
“好!”苏真真按住激荡的心,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但视线始终停留在陈祺身上。
今天她站出来,本以为陈祺默默支持已经是极限,没想到他还做了其他更圆满的安排。
在他的身上,那个多疑冷酷的帝王模样,似乎在渐渐模糊。
苏真真看着他笑问,上前接受册封的三位秀女,仔细问了她们的兴趣爱好,还随即考察了一番她们其他的才学。
眼前的陈祺,真的还是陈祺吗?
她已经没办法注意到其他人,甚至都没有注意陈祺问了三位秀女的什么问题。
这是苏真真第一次认真打量他。
苏真真的视线如此真诚,如此炙热,让陈祺突然倍感压力,他知道苏真真在看自己,不是用往日的眼光,而是用一种全新的视线,看着他。
这种真诚和炙热,还带着一丝惊喜的目光,让陈祺心情极好,眉梢眼角都温柔起来,说出来话也格外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