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任凭李兰华在身后叫喊,她慢悠悠地走到厨房将带血的刀放下,洗净手又从调料区里拿了一瓶醋,慢条斯理的倒进灶台上已经翻滚开的汤里。
等到瓶子里的醋全部倒光,她才将火熄灭,最后才用勺子搅和均匀,空气中弥漫着醋的酸味,阿宁感觉自己的牙都开始软了。
她赶紧拿锅盖罩住,随即端起往餐厅外走去,目光瞧见还愣在原地的李兰华,露出一丝好笑的神色,柔声道:“阿姨不落座吗?要开饭咯。”
这些友好的举动,和善的话语,任谁也挑不出毛病,可在李兰华眼里,女孩子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是来复仇的。
她现在浑身发凉,连皮带骨都在跟着颤。
见妇人不为所动,阿宁把砂锅搁到桌上,脸上的表情略有些委屈,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紧盯着她,像是盯住了猎物一样。
“阿姨是不想跟我用餐吗?”
这眼神让李兰华遍体生寒,她不敢拒绝,连忙战战兢兢地走到餐桌旁,如履薄冰地坐到凳子上,“我,我,我这就吃。”
阿宁笑眯眯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嗓音如稚童一般清脆自在:“那快吃吧,菜凉了味道可就没那么好了。”
李兰华慌乱的跟她错开视线,目光顺势落到桌子上,看着一盘盘黑乎乎看不出形状的菜品,她拿着筷子有些无从下手。
“怎么了?这些菜不合胃口吗?大家为何不动筷?”女孩子巴眨着眼睛,瞧着这一家三口丝毫没有动筷子的想法,故作天真的问道。
她的嗓音是极致的软和,同时又带些泠泠意味,就是这样的声线传入旁人的耳朵里,他们只觉得浑身颤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很,很,符合胃口。”姜婷怡真的是害怕极了,她想起昨晚回到房间后,耳边不断响起的哀切哭声,就一阵后怕。
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伸手夹了一道干巴巴看不出是蔬菜还是肉类的菜品,毫不犹豫地就往嘴里塞。
一入口,她差点没被齁死,那种甜苦交错的味道在舌尖泛滥,令人难以下咽。
她想吐出来,但又迫于身后之人给的压迫感,只能强迫自己咽下,末了,还不忘夸奖道:“好,好吃。”
姜明德则是选择了那盆加满整瓶醋的汤,他用勺子搅了搅才知道那淡蓝色不知名液体是猪心汤。
至于为什么是淡蓝色的,他不敢问,只好硬着头皮喝,毕竟比起其他道黑的看不出菜品的菜,这汤是唯一能入眼的。
才喝了第一口,姜明德的味蕾就体会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击感,那酸爽的口感仿佛将他的牙都要腐蚀消融掉,就他的眼泪都被酸的冒出来了。
这汤怕不是给人喝的,是用来谋杀的吧?
可回想起昨晚经历过的那一系列灵异现象跟心虚,姜明德脸颊抽搐,牙缝里硬生生挤出几个字:“这汤…很不错。”
阿宁满意的弯了弯唇,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语气温柔小意,“既然这么好吃那就全吃了吧。”
随后她又将目光锁定没有动筷子的李兰华,“阿姨怎么不动筷啊?是嫌我做的不好吗?”
中年妇人喉咙一哽,很想告诉女孩子,你自己看看桌子上的菜,有哪道是做好的,但对上那人的目光,她下意识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脖子,咬定牙根夹了道看起来有点卖相的菜。
“我吃,我这就吃。”
不知吃的是什么肉,苦的不行,李兰华那张苍白憔悴的脸都挤兑到了一块,她刚想吐出来,就感觉到来自某人的灼热视线。
只好艰难地咽下。
看着对面的姜婷怡头也不抬吃着面前的菜,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迟迟不下第二筷。
阿宁从主位绕到她身边,把桌上的一道菜端起,全部倒进妇人的碗里,然后恬淡笑着,“阿姨您多吃点,看婷怡妹妹跟父亲吃的多香啊。”
桌上的两人被点名,都同时顿了顿,然后相互看了一眼: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吃的香了?
见他们吃的差不多,阿宁满意的笑了笑,旋即就走上楼。
她得去看看那个被她晾了一早上的神明大人,毕竟他可是帮了大忙。
是的,姜家那三口人之所以这么畏惧阿宁,司衍在其中帮了大忙。
他是神,自然不能对人类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他可以做些超自然现象的事情,还能将神力借给他的小妻子。
放大那一家三口的恐惧是阿宁借到神力后做的第一件事,她要让他们对之前的所做所为感到无限的害怕与不安。
然后再同他们开些小小的玩笑,让他们有苦说不出,有气撒不出,甚至想逃也逃不掉。
这么做的目的除了要让他们惶悚不安之外,更是为了引那招摇撞骗的老道士来。
尽管那嫁衣上的符咒已经被司衍摧毁,但保不准他还会留有下手,所以她得先发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