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节课阿宁愣是没有跟谢星河讲过一句话,这让班里的同学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平常这俩人可不是这样的。
难道是吵架了?
于是众人一边写题一边悄悄注意着二人的状况。
而许惠二人却不由自主的想起在走廊上看到的那一幕。
谢星河偏过头,目光安静浅淡,看着垂眸写题的阿宁,冷厉的眉眼划过一丝烦躁,从他问完那句“不开心”起,她就没有同他讲过一句话。
明知道她不开心却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真他妈烦。
下课的铃声一响,班级里的喧嚣声忽而炸开,只有谢星河这桌格外安静,一个埋头写题,一个侧目而视。
直到班主任李青华把谢星河叫去了办公室,少年才慢慢收回目光,等他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阿宁才抬头看了眼他的背影。
长睫很轻地颤了下,指尖扣着黑色签字笔的笔帽,心里依旧窒息到沉闷。
她现在很惶恐也很不安,满脑子都是谢星河要是喜欢上别人了该怎么办,明明八字还没一撇,她却先自乱了阵脚。
直到那人消失在视线内,她垂下眼,长睫遮住了那双眸子,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不知道李青华叫谢星河去干嘛,直到放学都不见人回来。
今天是周五,晚上没有晚自习,最后一节课下课的铃响起时,大家就迫不及待地离开教室,没一会儿就走光了一大半。
就当阿宁想着要不要帮他收拾东西的时候,麦子就从后面走了上来,三两下的就将谢星河的东西收到书包里。
然后就见他很自然的背在肩上,抬头跟阿宁说:“原宁,星哥让我先送你回家,他有点事要晚点才能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阿宁慢条斯理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似乎想到了什么她顿了顿,接着又说:“要不你把书包给我吧,不然你还要再跑一趟。”
“不行不行,我答应他要送你回去。”麦子听见她要自己回去,头立马的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星哥的话不能不听。
“我想坐公交车回去。”阿宁背上包,掀起眼皮看他,语气平淡。
“那我跟你一起坐公交车啊。”反正他必须看着她安全进家门。
“随你。”
说完,阿宁就拎起桌面上的杯子从他身边掠过。
麦子见状连忙跟了上去,他左右两边的膀子上各背着个书包,四肢健壮,五官略显凶悍,像个保镖似的跟在阿宁的身后。
而阿宁像个娇矜的大小姐一样,走在前头,白色衬衫裙外罩着蓝色牛仔马甲,脊背挺直,头发高高的梳起,即使走在灰扑扑的水泥路上,也挡不住她走路带风的架势。
于是这样的新组合再一次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快走到校门口的时候,阿宁便瞥见校门外的那个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下,谢星河跟那个短发妹子站在一块。
落日熔金,暮云四合,天空之中游离着多彩的浮云,一缕缕柔和的斜晖从天际洒下来,落在那两人身上,竟格外和谐。
阿宁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在原地愣愣地看了他们几秒,就在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这样和谐的画面格外的刺眼。
非常想上去打破。
但她没有,嘲弄的笑了下,不再看他们,默默地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
麦子就站在阿宁的身后,自然也看到他星哥跟何佳茵同框的一幕,哪怕他现在被降了智也能清楚的感觉到阿宁身上情绪的转变。
他拿出手机默默地拍了张阿宁“落寞”的背影,转手就发给谢星河,并且还配了句话。
【你完了星哥,都被原宁看见了。】
阿宁走的很快,麦子收起手机连忙跟了上去。
“原宁,我跟你保证,何佳茵跟星哥之间绝对清清白白、堂堂正正。”麦子在追上阿宁之后,废话也不多说了,直入主题,为刚刚那一幕所做解释。
在他看来星哥跟何佳茵是绝对不可能的,要真有点什么早在几年前就有了。
何佳茵是他们初中认识的,那时候,何佳茵大大咧咧的跟个男孩子似的,脾气也爽直,身上那股不服输的劲跟当时的谢星河如出一辙,也正是如此他们三个才玩在了一起。
而且有时候何佳茵简直比他还有男子气概,行为举止一点都不像个女孩子,如果不是她进的是女厕所,他可能会怀疑她是个男的。
“车来了。”
阿宁的表情始终都很淡,在看到车子来的那一刻才抬懒懒地抬起眼皮。
夕阳的光晕落在她浓密的睫毛上,在眼睑处留下淡淡光影,精致的眉眼愈显绮丽。
等车的人很多,麦子人高马大的,上车后就近占了个位子给阿宁,在她坐下后他就站在一旁,隔绝了大部分人推搡过来的想法。
车上的人很多,声音也有些吵杂,女孩子垂着眸,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玻璃窗外的场景不断在变化,浓艳的晚霞像幅流动的画被渐渐敛起,慢慢褪色。
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女孩子紧紧握住手上的水杯,因为用力,手背淡青色的血管紧贴着薄薄的皮肤下。
理智告诉她,她这样子真的矫情死了,就因为看见两人站在一起,明明什么暧昧的举动都没有,可她心里就是很烦躁,有股无名之火没地方撒,表面上的平静都是她装的。
公交车渐渐驶向老城区,下车后阿宁垂着脑袋走路,背影在夕阳余晖的光亮里,仿佛披上了一层淡淡的落寂。
麦子在后面跟着大气不敢喘。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说完之后她看起来比之前还沉默了。
“他们去哪里啊。”
蓦地,阿宁放慢脚步冷不丁地来了一句话。
麦子这会儿在手机上疯狂的给谢星河发信息,听到这话明显的愣了一下,他挠了挠头,不确定的问:“跟我说话吗?”
抬起眼皮,阿宁转身看着麦子,暮色四合下,漂亮的五官恍的不太真实,她又重复了一遍:“他们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