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已经跟言三大眼瞪小眼老半天,不管她去哪里,言三总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然后义正严辞地告诉她:“阿宁姑娘,主子说在他回府前,我必须跟着你。”
“那他去哪儿了?”阿宁沉默了片刻往石梯上一坐仰脸问他。
言三沉默。
大概是被她这样盯着有些不好意思,他转移话题,“…..阿宁姑娘要不我陪您练练剑?”
“不要,你打不过我。”阿宁玩着裙衫上的流苏懒懒的说。
言三:……谢谢真的有被侮辱到。
想他从小习武至今打败了多少顶尖高手如今居然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给看扁,孰可忍,他可不能忍。
心里的胜负欲被狠狠的激起,言三感觉到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挑衅。
他走到阿宁的面前,先是鞠了个躬,才说:“阿宁姑娘请你跟我切磋一下!”
阿宁眨了眨眼,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蓝色的裙摆,想也不想的就脱口而出,“不要。”
转而突然间想到什么,她盯着他,忽然笑眼盈盈道:“除非….”
言三:“除非什么?”
“除非你告诉我他去哪儿了。”
“…….”
告辞。
是我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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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宁之衍这会儿已经在大殿之上跟清玉对上了,清玉是一位须发半百的老者,青衫道袍,看起来倒像是正派修行之人。
只是他那两只灰溜溜的眼睛看向月鸣的神色炽热而露骨,那副还算端正的嘴脸上写满了贪婪之色,让人顿感不适。
“宁世子可否把月鸣借给老夫瞧瞧。”清玉意味深长地朝月鸣看了一眼,随后摸了摸鬓边飘飞的白发,负手而立。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被点到名字的白衣男子身上,准确的说是在他桌案上的那柄剑。
男子眉眼空净,墨色的长发高高的束起,他微垂着眸,冷白的手指把玩着剑柄上的淡蓝色流苏,嗓音不温不火很是浅淡:
“天师想瞧,之衍自是不会拒绝。”
清玉甩着拂尘,两只浑浊的眼睛射出两道精光,他哈哈大笑的迎上前来,就在手快要触碰到月鸣的时候,蓝光乍现,清玉往后退了一步。
宁之衍押了一口茶,抬眸看着清玉,目若清河,声音极淡:“天师要小心些,这月鸣认主后,戾气虽减,但也不容小觑,更是不会让人近身。”
言外之意,月鸣已经认主,任凭你打什么主意也带不走它。
清玉又怎会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这小子吓唬他呢,他想要的东西就算是认了主,他也会用尽一切办法得到。
冷笑的睨了宁之衍一眼,清玉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句:“那就劳烦宁公子告知了。”
这大殿之上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就算清玉想把月鸣占为己有也是无可奈何,而老皇帝在知晓月鸣认主自己外甥一事,没什么表情,总归是留着他皇室血脉,还能做出伤害蜀都的事情不成,与其落到他人手中,还不如宁之衍拿着。
毕竟他这外甥身子骨不好,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年可活,性子又是出了名的淡泊名利,就连给他安排个闲散官做都不要,若不是月鸣剑之事,他都快忘这宁之衍是他皇姐的孩子。
也怪不得老皇帝记不得宁之衍这个外甥,宁之衍从小就到云鹫山养病,这一去就是十几年,别说老皇帝,就连在场官员都不一定记得宁之衍是云初长公主的儿子。
清玉触不到剑,也不恼,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俗称皮笑肉不笑。
“这剑果然很有灵性。”
但他现在又不想要这把剑了。
因为他的目标从来不是月鸣剑,而是那个被封印在剑中七百年的剑灵。
历经百年,原本灵力充沛的月鸣被剑灵吸收殆尽,已然是一把普通的剑。
可那剑灵不一样,拥有月鸣的强大灵力,不容小觑,若是为他所用,无论是蜀都亦或者是这天下还不都得俯首称他为王。
但现在月鸣认主,剑灵亦是,他必须得想个法子,把那剑灵给引出来。
清玉两只灰溜溜的眼睛停在宁之衍的身上,左右滴溜溜的乱转透着老奸巨猾的贼光,或许他可以从他身上入手。
“什么灵性,不过是一把破剑,我就不信拿不起来。”
说话的是三殿下,他大概是喝多了,面色潮红,步伐不稳的朝那抹白色身影走去。
皇帝没有发话,群臣也不敢吭声,只能由着三殿下慢慢靠近宁之衍。
众人胆战心惊,生怕三殿下会做出些荒唐的事。
而宁之衍端坐着身子一动不动,微垂着眼,眉宇间清风朗月,雪白的锦袍在身,像遗世独立的仙人。
终于,三殿下走到那位仙人面前,他冷哼一声,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就这破剑,本殿今日便用它来解决你。
语毕,他伸手预想拿起桌面上的月鸣。
众人只看见月鸣发出的蓝色的光茫,三殿下便像个蹴踘一样凌空而起落到三尺之外。
而月鸣则剑气四溢,就在它腾空而起之际,宁之衍将手放在剑柄上,他抬起眸,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而浅色的瞳孔氲起了墨雾。
“陛下,臣子今日身体不适就先行告退。”
皇帝自然是没想过会出现如此场面,尴尬的笑了笑,对着宁之衍又嘘寒问暖的问了一番就放人回府。
而跟着他一起回府的还有皇帝赏赐的珠宝银两跟绫罗绸缎。
刚进大门就见一道蓝色的身影急冲冲的朝他迎面而来,小姑娘表情严肃,满脸上写着我不高兴这四个字,一言不发的拦在他面前
“阿宁见我回来不开心吗?”男子身形挺拔如松,一袭雪白锦袍尽显儒雅气质,此刻目光深邃地投向眼前的女子,缓缓勾勒起唇角。
女子听到他说的话,原本向下的眼尾微微上扬,乌黑浓厚的睫毛下一双澄澈透明的眸子像掬了一汪星尘,张了张唇,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男子的声音清冽带着些许低醇,像清澈潺潺的溪水敲打心尖。
“没想说什么。”阿宁眨着眼睛,软声道。
她也不知道明明之前脑海里都已经想好说辞了,可是这一见到他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
“真没有?”宁之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道。
小姑娘明明一副想质问他的样子,却又不敢问出口的模样,纠结的样子倒是像他幼时养的那只小猫,可怜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