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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3 章 顾夫人(1 / 1)

那块玉牌,顾鸾最终是没能抢来。

楚稷得寸进尺,不仅不给她,还要她编个挂绳给他挂玉牌用。

第二,顾鸾气鼓鼓地把挂绳给他编好。

彼时他也忙着,虽是年底不必上朝的日子,也坐案前翻大半日的,绞尽脑汁地想给她挑个封号。

顾鸾将玉牌穿好拿给他,定睛见他还翻,就道:“封号不添也不打紧。”

反正宫里就她一个贵妃,添不添这一个字也没人压得过她。

可楚稷较劲:“不行。”

顾鸾凝神想想,吩咐燕歌:“去寻本《声律启蒙》来。”

楚稷抬眸:“干什么?”

顾鸾笑道:“《声律启蒙》里好听的字多呀。我们随手一翻,翻哪个字就用哪个字,好不好?”

“这是选封号。”楚稷皱眉,“正经些。”

顾鸾反驳:“这有什么不正经的,多少人家的孩子都是这么起名呢。冥冥之中注定,许就是最好的。”

楚稷啧声,不做反驳,等燕歌将拿来,他拿起来,看看顾鸾:“先说要第个字。”

“嗯……”顾鸾认真想下,“第三个字。”

“好。”他沉沉,将一番,目光落右侧定睛去看这一页上的第三个字,怔一瞬,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

顾鸾被他笑得发懵,一把抢过来看。便见这正好是第二卷的第十四篇,三个字明晃晃地写着:十四,盐。

第三个字是盐。

楚稷伏桌上边笑边要提笔:“加盐贵妃哈哈哈哈哈我这就写下来交给礼部!”

不待他落笔,顾鸾就将笔也夺走:“换一个!”

楚稷抹抹拇指上蹭的墨:“不是说注定最好吗?”

顾鸾瞪他:“我命由我不由!”

他又大笑一阵,笑够就将《声律启蒙》放下,继续绞尽脑汁地认真想。

这一想,便又想大半日。入夜时分,顾鸾躺床上都快睡着,迷迷糊糊觉他摸上床来,将她一抱,疲惫间多有求助意味:“喜欢什么字啊……”

顾鸾睡意淡去些许,往他怀里靠靠,想笑:“玉吧。”

她一边说,一边将手往他衣襟里探,去摸玉牌。

楚稷隔着中衣一攥她的手:“不给。”

“抠门。”她小声埋怨,说完就又睡去,手仍自他的衣衫之中。

他斜瞟她一眼,给她盖好被子,自己也躺好。凝神想想,玉字似乎也确是还可以。

玉,美而通透,灵气动人。

他又正好这个时候觅得这样一块好玉制成玉牌跟她一起戴,约也算一种“冥冥之中注定”吧。

楚稷便又起床,桌前将这字写下,行至门边交与宫人:“送去内官监。”

圣旨翌日清晨时分传进栖凤宫。

冬日里亮得晚,四下都还亮着灯,清幽灯火映衬出一种别样的孤寂。

景云挑帘进殿禀话,说贵妃的封号定,但册封礼的事皇上想等暖些再说。皇后点点:“封号定什么?”

景云:“添个玉字,玉石的玉,称佳玉贵妃。”

若云帮皇后梳着,闻言就笑起来:“奴婢还当皇上要为贵妃拟个什么贵重气派的好字呢,原就是个玉。这么个字,小门小户家的女儿常起名来用,哪里像宫里的贵妃?”

她这话说得多有刻薄。话未说完,若云就觉景云的目光冷涔涔地划背后。但她只当没察觉,因为她知道这话必是皇后爱听的。

这是栖凤宫,只消皇后听着高兴,旁人怎么想就都不打紧。

镜中,皇后果然笑笑。那笑意若有似无,并不分明,但若云拿准心思,眼疾手快地取妆奁中的一支金钗出来。

那钗子是尚工局新送来的,钗乃是一支栩栩如生的金凤,遍身镶有红宝,最是华丽耀眼。

若云端端正正地为皇后簪好发髻,口中笑说:“这钗子是尚工局新送来的,娘娘看好不好?尚工局行事惯有分寸,献与娘娘的东西来都是最好的,别处都得不着呢。”

景云侧旁冷冷看着,只想撕这丫的嘴。

按住这口气,她缓半晌,低眉敛目地口:“时辰差不多,嫔妃们该都。”

“好。”皇后颔首,对镜又看看妆容,搭着若云的手起身。景云上前,若云底退半步,任由景云扶皇后出去。

待得二人走远一些,若云的目光清凌凌地落景云背后,心下暗骂:摆脸色给谁看呀!

吃里扒外的东西,身栖凤宫,总为佳玉贵妃说话,不知道的还当她吃纯熙宫的米呢!

若云越想越不忿,一股念便冒出来:栖凤宫掌事宫女的位子,合不该是这样吃里扒外的人来担!

寝殿外的内殿中,众人礼罢落座,一如既往地一团和气。

皇后看看顾鸾,客气道:“有着身孕大可不必这样日日过来。自明日便免这些礼数吧,待平安生产,本宫与诸位姐妹再去贺。”

顾鸾深深一福:“臣妾遵旨,谢娘娘。”

皇后抿笑,目光转而飘贤嫔:“贵妃有孕,对宫中事务怕是力不从心。纯熙宫中的事便先替她担着吧,倘有拿不准的,来本宫也可。”

贤嫔怔怔,下意识地看眼顾鸾,见顾鸾含着笑没说什么才忙离席:“诺,臣妾遵旨。”

顾鸾无话可说,慢条斯理地抿口茶。

皇后总归还是看她不顺眼的。从前是给舒妃宫权来打压她,舒妃碰钉子,她下又让贤嫔掌理纯熙宫,无非还是想给她添堵。

她能谅皇后气不顺,只是她看来,皇后这么办也实是不聪明。

屈指数算,新宫嫔们进宫也快两载,番波折之后众人认清局势,早已没争宠的心思。

宫中衣食无缺,若不争宠,想安稳度日并不太难。家世好一些的不缺银钱,更可过得滋润,想传歌舞想养猫狗干点什么不自?

可皇后这样,是硬将旁人拉这元后与宠妃的争端之间,平搅这份安稳。

退出栖凤宫的时候,贤嫔明显紧张,一出宫门就拽住顾鸾:“娘娘……”

顾鸾含笑:“听皇后娘娘的吧。咱们纯熙宫的事也熟,没什么可怕的。正好这阵子皇长子紫宸殿养病,永昕和永昀时时想去找哥哥玩,若能把纯熙宫打理好,本宫就不必两边分神。”

贤嫔薄唇紧抿:“臣妾是怕……”

“贤嫔。”舒妃上前半步,“若有拿不准的事,又不想搅扰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本宫可帮出出主意。”

言毕她朝顾鸾福身:“娘娘不嫌臣妾笨就好。”

“怎会?”顾鸾打量着她。

自那次因协理六宫而起的波折之后,她与舒妃已久不走动。初时是因舒妃称病不出,后来则是她跟着楚稷去南边。眼下舒妃来插这个话,显有想与她再行走动的意味。

顾鸾垂眸莞尔:“一道去纯熙宫坐坐吧。”

舒妃与贤嫔都应声,三人就一同纯熙宫去。这个时辰,永昕与永昀应该也起,殿中安安静静,顾鸾不必问也知道这两个必是又跑紫宸殿找父亲和哥哥去。

如此也好,孩子不,有些话才更便说。三人一道落座,顾鸾就直截当地口:“舒妃是有心事要和本宫说?”

舒妃低着:“说有也没有,臣妾只是觉得皇后娘娘与您这样较劲下去不是办法。嫔妃们一个两个夹中间都难做人,若是顾庶人、冯昭仪那样的也还罢,臣妾与贤嫔是从来不想惹事的人,凭什么受这个罪呢?”

言下之意,她想要顾鸾一句担保。万一再出从前那样的事,她指望顾鸾能拉她一把。

顾鸾其实并不愿如此,因为皇后已看她很不顺眼。她再如此袒护旁人,皇后更要觉得她后宫结党。

可反过来说,不论她如何行事,皇后总归还是要看她不顺眼的。

她改变不皇后的心思,后宫多个朋友总能有些实实的好处。

顾鸾抿笑:“咱们同宫里这么久,们的性子本宫都是知道的。都放心吧,便是再出什么事惹得皇上不快,我也知道不是们的错处。”

这句话犹如一颗定心丸,舒妃顿显笑意,离席福身:“谢娘娘。”

“帮着贤嫔打理纯熙宫,本宫没什么不放心,陈昭容和闵美人也都是好相与的,凡事们商量着来就好。”

顾鸾语中一顿:“只一样——若再遇上次那样的事,要会变通。别旁人说什么就听什么,硬生生逼得自己没法做人。”

“臣妾明。”舒妃垂首。

上次的事,打从跪纯熙宫外谢罪的时候她就明,自己真傻啊!

那时她怕不好跟皇后交差,硬着皮依皇后吩咐罚顾鸾。可这皇宫里,最紧要的人从来都只有一个——只有皇上。

她一味想着跟皇后交差有什么用?皇上当时的脸色她下想想都后怕。

倘若再来一,她必定直接将事情给皇上去,哪怕罪皇后,皇上和贵妃也总要护她的。

正事谈完,三人又坐一起说会儿家常。贤嫔说起大主最近喜欢上冰嬉,时时都闹着要去冰上玩,总让人提心吊胆的。

顾鸾想起上一世时大主冰嬉的好本事,很想跟贤嫔说不要瞎担心,她玩得可好着呢。

晌午时分,顾鸾留她们一道用过膳,舒妃与贤嫔就都告退。她着人备步辇去紫宸殿找楚稷,步入殿门就听里面正鸡飞狗跳。

“午睡!”楚稷把两个疯小子从侧殿往外拎。

两个人都疯狂挣扎,永昕大喊:“不睡!”

“不睡哥哥也要睡!”楚稷冷声,“哥哥病着呢!”

殿中则传出永昌的笑音:“我们下午玩儿啊!”

“不睡不睡!”永昕不甘心地被拎出殿,小脸苦得很。一抬看见顾鸾,顿显委屈,抽噎着伸手:“母妃……”

“哈哈哈这么可怜吗。”顾鸾把他抱起来,随楚稷一道往寝殿走,“就最疯,看弟弟都打哈欠啦,乖乖的,跟他一起睡一会儿。”

“喔……”永昕应得闷闷的。

结果一上床,永昕睡得比哈欠连的永昀还快。

顾鸾看着他哭笑不得,揉着太阳穴摇:“这么疯,也不知是随谁。”

楚稷低笑一声,坐床边贱兮兮地捏永昕的嘴唇:“随我。我小时候可疯,若不是宫中斗争逼得紧,大概还要再疯年。”

他说着顿声,眼帘低下去,掩住些情绪:“但愿他能多疯年。”

顾鸾哑哑:“会的。”

她一边这样说,一边鬼使神差地想起上一世见的皇长子永昌,还有仪贵妃所生的皇次子永曜。

她见他们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很大。一个意志消沉,就连跟她这御前掌事说话都透着小心;另一个意气风发精算计,可见活得都很累。

更让人唏嘘的是他们兄弟之间形同敌人。永曜是个事事要强的人,见永昌心思消沉,更乐得处处踩他一脚以彰显自己。永昌不争不抢,这样的境地下愈发自卑,愈发战战兢兢地害怕父亲不喜欢他。

顾鸾不想看自己的孩子活成那个样子。

她怀着这份心思沉沉入睡。紫宸殿寝殿中的床很宽敞,原本午睡时,楚稷总喜欢把两个孩子脚对脚“码”最里侧,然后让她睡中间,自己挡最外。

此番来她有身孕,他们两个就换个位置,改成她睡最外,他挡中间,以免永昕永昀睡觉不老实踢她。

如此睡不多时,顾鸾还是觉腿上被什么一压。她蓦然惊醒,睡眼惺忪地看过去,原是永昌正往床上爬。

“……永昌?”她坐起身,永昌僵僵,小声道:“佳母妃,我做噩梦,也想跟父皇睡,行吗?”

顾鸾心一紧。

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和上一世的那个永昌如出一辙。

她凝神想想,侧首拍醒楚稷:“去陪永昌睡吧……”

“嗯?”楚稷朦胧转醒,永昌立时摇:“不用……我去!”

他说着就要跑,被顾鸾伸手揽住:“等等父皇。听着哦,不是不肯留这里睡,是下病着,弟弟们还小,容易染上。再者床也就这么大,挤五个人就太多。”

“那……”永昌滞滞,仰问她,“我病着,不会传给父皇吗?”

楚稷一拍他额:“父皇又不是小孩子。”

他边说边想想。

永昌适才那句小心翼翼的话他没听见,但听顾鸾这般闻言软语地哄永昌,他猜出些端倪。

他伸手将永昌抱过来:“父皇不是故意带弟弟们睡不带睡啊,是弟弟们更小。等有更小的孩子,父皇就把他们俩也轰出去!”

他这句话把永昌逗笑,永昌伸出小手搂他脖子上,一字一顿地告诉他:“我做噩梦。”

“父皇陪待着。”他边说边抱着永昌下床,许是想哄永昌心,双手高高将他一举,一溜烟地跑。

“哈哈哈哈哈——”永昌果然笑起来,顾鸾目光一低反应过来:“鞋!楚稷……”

鞋都没穿就乱跑!

如此又过去小半个月,除夕。

楚稷说想将顾巍留京中,调去户部,但旨意要等上元后上朝时才好下,此时便先让人京中为他们挑一处宅子安置下来。

前些日子,顾巍与夫人就都忙宅中之事。除夕这顾夫人按规矩进宫问安,原是想走个过场就早早去接着忙去,未成想被太后扣下。

顾鸾则是晨起见过皇后就直接去太后问安的,那时母亲尚未进宫,后来太后将母亲扣下的事她便也不知情,只奇怪母亲怎么还不纯熙宫来。

直至晌午,颐宁宫着人来传话,请她将两个孩子都带过去让祖母与外祖母都见见,她才恍然大悟。

如此过约莫两刻,顾鸾带着兄弟两个进颐宁宫的宫门,尚未步入寝殿就听母亲的笑声,也不知是聊些什么。

“皇祖母!”永昕永昀一马当先地跑进去,里面的笑音止,顿时变成招呼孩子的声响。顾鸾抿着笑入殿,抬眸,见皇后竟然也。

“太后娘娘万安、皇后娘娘万安。”她屈膝福身,顾夫人当即便要起身见礼,太后伸手挡住她:“既无外人,这些虚礼就不必,哀家顶不喜欢这些个让母亲女儿见礼的破规矩。”

说罢顾鸾笑笑:“贵妃坐吧。”

话音刚落,宫女已搬张绣墩来,放离皇后不远的地。顾鸾便坐皇后身侧,太后抱起永昕指指顾夫人:“这是外祖母,还记不记得?”

永昕皱皱眉,一脸正经地望着太后:“太后才是祖母……”

“对,太后是祖母。”太后衔着笑跟他解释,“祖母和外祖母不一样,不会弄混的。”

永昕垂眸思索一下,隐隐约约地理解“外祖母”与“祖母”根本不是一事,就乖乖朝顾夫人口:“外祖母好!”

永昀事事都跟着二哥,闻言便也跟着喊:“外祖母好!”

顾夫人笑得眉眼都弯成两道,伸手揽过跟前的永昀,再看顾鸾,终还是忍不住那份担忧,一叠声地问起来:“这一胎怎么样?两个孩子闹不闹?不会还是双生吧?太医怎么说?”

“……娘。”顾鸾双颊泛红,太后禁不住地笑起来:“底还是做母亲的记挂女儿。”

皇后眼帘低垂,也抿起笑:“本宫听闻顾大人与顾夫人日后便留京里,这样正好,这便让纯熙宫收拾个住处出来吧,夫人可时常进宫,或者直接住下陪贵妃安胎也是好的,自己陪身边总能安心一些。”

“谢娘娘。”顾鸾笑容得地朝她颔首。

顾夫人也道声谢,目光二人间一荡,笑意淡两分。

退出颐宁宫,顾鸾看见两列宦官端着托盘跟她们一道往外走,才知太后还赏母亲好些东西。

可顾夫人看着兴致不高,与她沉默而行,她打量好次,让乳母将两个孩子带些,压音问她:“母亲有话跟我说?”

顾夫人看她一眼,叹声:“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我都挺好的……”顾鸾道,顾夫人摇:“这孩子报喜不报忧,那就别怪我说得直。我瞧得出,太后娘娘是宽厚的,今日能这般拉着我说话,可见平日也不会给穿小鞋。但皇后娘娘……”顾夫人眸光沉沉,“与她处的,怕是并不好吧?”

“也没有……”顾鸾抿抿唇,“宫里原也不可能人人都交心。我与皇后娘娘……面子上总归还算过得去。”

顾夫人明她的意思,心神略微放松些:“过得去就好,可也要留个心眼儿。说底,恩宠倒不是大事,可膝下还有两个儿子。永昀瞧着乖巧也还罢,永昕那个机灵劲儿……”她遥遥地扫眼被乳母抱着还嘀嘀咕咕的永昕,“调皮的孩子更引人注意,我只怕皇后娘娘打错算盘。”

顾鸾点点:“女儿心里也有数。”

她心下早就明,儿女众多的人家想真正“一碗水端平”是很难的。所以打从三个孩子都常去紫宸殿始,她就时常有意要楚稷多陪一陪永昌,免得永昌心生不平惹出更多事端。

可想想上一世,她也知道这事必不会这么简单。

永昌资质平庸总归是个问题,江山社稷恐难托付给他。

那时,不论她与永昕永昀怎么想,争端都必定难免。

退一万步说,哪怕永昌如上一世一般纯孝仁厚、不争不抢,只消皇后还未离世,势必与她针尖对麦芒。

屈指数算,皇后虽则寿数不长,也应当还能再活些年。

顾鸾想想就觉得这时间太寸——皇后那个时候离世,虽不能左右楚稷立储的结果,也足以让长大成人的永昌对兄弟们生出芥蒂。

知晓将来有时也真让人徒增烦扰,尤其是不知该如何改变这一切的时候。

顾鸾心下叹气,只得盼着自己先前那些胡思乱想的推测是真的。若是真的,若楚稷与她一样也活过一次就太好,这些事总归还是需要他来拿主意。

她这般想着,忽而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个答案,甚至想铤而走险地探一探虚实,摸清楚他的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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