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近至沈髻身旁,顺着她视线仰头望去。
山岩的中间隐隐有一个凹坑,这凹坑四周并不平滑,不像是打磨出来的。
“里头有什么东西?”我问沈髻。
沈髻摇头,说不知道。
她纵身一跃,长腿在山岩上轻点一下,便到了那凹坑之前。
可还没等沈髻抬手,她忽而一声闷哼,整个人直挺挺地坠落下来!
我心头大惊,飞速伸手,一把接住了沈髻。
沈髻的眼角,居然溢出来了一点儿血丝!
她双眼通红,睫毛在轻轻颤抖。
“一张符……”前一刻,沈髻声音还正常,这一刻话音都在发抖。
“符?!”我面色骤变。
“没有被破坏的符,他们肯定还在这里!”沈髻闭上了眼,声音变得斩钉截铁!
我差不多也是这个判断。
符在这里。
沈髻这反应,说明了符的效果没有消失。
这不只是对付死人,连沈髻一个活人去窥探了一眼,都变成这副模样。
可想而知,它能镇压死人,更能防备活人。
否则的话,疑龙道场还有别的弟子,符早就被其他人拆了。
扭头,我盯着地面,喃喃道:“不在地面,难道在地下?”
老仙儿的墓室就在地底。
我和瘸子张的家中,还有地下的铜屋。
死人也应当在地下……
沈髻再一次取出来了杨公盘,开始在大殿内走动。
我在旁边儿一直等着,又觉得怪怪的,好似有什么人在偷窥我们。
我本能地抬头看了一眼,却刚好瞧见了那个怪异的浮雕人脸。
它的眼睛,好像动了一下。
我晃了晃脑袋,用力眨了眨眼睛。
再盯着那人脸,它又没有异样了……
我低喃了一句见鬼。
心里却想,雕像怎么可能动?更不可能动眼睛。
沈髻问我怎么了。
我摇摇头说没事,就是我花眼了,觉得那张脸在盯着我们,眼睛还动了下。
接着我又解释,说让她别管我,先继续看罗盘,找找看去地下的通道在哪儿。
沈髻摇了摇头,说地下没有墓。
我面色一僵。
沈髻的目光落至了浮雕人脸上,皱眉说道:“地中阴宅为墓,若在山中,则为陵,符在岩上,恐怕,镇的不是疑龙道场,可能是这座山?!”
“而高人镇疑龙道场之前,疑龙道场之人并非死人,更不可能立刻变出来一座陵墓,这道场大殿只有半截,风水之上,绝无半个道观的说法,这明面上的道观,更容不下那么多先生……”
“他们,可能在山中?”
她这话,让我脑袋一懵。
可顿时,心头又是一阵惊疑。
我想起来了一件事,柳絮儿的爸爸柳陇,家中就有密室。
山那么大,道观只剩下半截……
我升起来一个大胆的念头。
有没有可能,剩下半截道观,在山体内部?
这座雕像浮现出来的一部分,就真的只是一部分,后边儿的整体,应该在剩下的道观中,也在山体中?
思绪间,我靠近了山岩墙壁,仔仔细细地寻找着,同时伸手摸索。
我想找到机关。
沈髻很快也和我一起开始寻找起来。
只不过,我们将整个山岩墙壁都找了一遍,也没有任何收获。
总不能开门的机关在更上方的墙上?每次都得拿个梯子来打开?
我心头略有郁结,将木棍在地上杵了杵,发出轻微的声响。
余光又瞧见了那根铜棍。
我眉头微皱,喃喃道:“忘恩负义的地方,雕像还拿铜棍的,怎么的,铜棍就了不起?”
我转过身,一脚就踹在了铜棍上!
反震的力道,却让我小腿一麻!
我气不打一处来。
沈髻沉声道:“冷静。”
吐了口浊气,我稍微定了定神。
可我却发现有些不一样的地方了。
铜棍,整体都是发暗的。
甚至在底部的位置,还有一些铜锈。
可铜锈和地面接触的地方,又有一些圈层感,像是被拧动过。
另外,在人胸口高度的位置,铜棍发亮,有种釉色的感觉。
常年被人握着,才会抛光釉色。
我微眯着眼睛,伸手握住铜棍,本能的拧动了一下。
铜棍很重,我大致没拧动,可还是感觉到顿挫感。
这铜棍,是能活动的!
顿时,我用力握着铜棍,再次缓缓地拧动。
轻微的声响传来。
棍身转动了一下!
那只握着书的石手下方山岩,开启了一道不大的缝隙。
沈髻的反应速度很快,直接上前,将其推开!
一道一人高的门,出现在了视线中……
盯着那道门洞,我心砰砰地一阵狂跳。
沈髻满脸警觉,看着门洞之内。
“果然在这里。”沈髻喃喃道。
一阵风,从门洞里头吹出。
沈髻的短发被吹动,风吹拂在我身上,让我打了个寒噤。
因为它太冷了,还带着一股臭味儿。
似是血腥,其中还夹杂着尸气……
我快步走到沈髻身旁。
近距离看门洞内,我还瞧见了另一样东西。
后方,有一个很大的雕像。
发白的雕像身躯,似是和地面连接在一起,没有丝毫缝隙。
顺着门洞往上看,能瞧见其腿部,往上却瞧不见了。
我又看了看这山岩墙壁上的脸,以及那两只手,吞咽了一口唾沫,喃喃道:“有点儿东西。”
“让你身上的仙家,探探路吧。”沈髻忽然开口。
“呃……”我身体僵了僵,没有接沈髻的话。
“嗯?”沈髻眼中诧异,问我怎么不喊它们出来?
我强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咱们还是自己去吧,这地方,太过危险。”
沈髻:“……”
不否认,以前我是让仙家探路。
灰太爷断了尾巴和腿。
即便是现在我让它们去,它们应该也会去。
可这性质不一样了。
以前,我和它们还不熟,可现在,灰太爷三番两次救我,这一行路上,我和四仙家更是并肩作战,它们的灵智不亚于正常人。
我不可能拿身边亲近的人去探路。
“蒋红河,你有些变了,优柔寡断,只会徒增麻烦。”沈髻摇了摇头,不再多言,径直朝着门洞走去。
我悻悻然,没接话,紧跟在她身后。
单手按住腰间的分尸刀,我没有丝毫放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