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林枫在府上吃过早饭,换好正装,去了皇宫。
这是他回京后,第一次参加朝会。
原来,他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东厂提督,说到底,就是个内宫宦官,很多时候,都是随着小皇帝和夏司遥上朝。
现如今,封侯爵后,内廷对他的约束,就没有了作用。
侯爵,可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名号,那是身份的象征,更是地位的象征。
午门外,文武百官们已经在这里等待着。
不只是魏贤于正这些林枫一派的官员,还有许多中立的官员,纷纷过来问安。
短短时间,上百名朝堂官员,已经有过半数的都站在了林枫这边。
站在另一边的杨文轩等人,看到这一幕,脸都冷了下来。
内阁作为朝廷的中枢机构,他们一派在朝堂上,一直占据有大半壁江山。
那怕是曾经宁王在的时候,竭尽全力压制他们,可在这朝堂上,他们依旧可以分庭抗礼。
现在,林枫的身边,不知不觉间,便聚集起来这么一股庞大的势力。
杨文轩突然感觉有些冷。
不是天气冷,而是心冷。
四月的天,天气已经逐渐转暖,但此时的杨文轩,犹如身处寒冬腊月,奇冷无比。
大宇,还是那个大宇,朝廷还是那个朝廷,只是,内阁却不再是当初的内阁了。
这是内阁的冬天,亦是他们江南士族的冬天。
必须奋起反抗!
那怕是不择手段,都必须将这个年轻人给打败。
心里这么想着,杨文轩攥了攥拳头,脸色彻底变的冷冽起来。
“林枫,且让你再得意两日,待拿到那玻璃工坊的工艺,断了你的财路,看你还如何发展。”站在那里,杨文轩的目光中带着寒芒,低声自语。
嗡。
上朝的时间要到了,厚重的宫门被打开。
杨文轩没有再看林枫,当先一步,朝着皇宫大内走去。
杨雍温志勇紧随其后,两人再次撇了还在那里谈笑风生的林枫一眼,脸上带着一抹冷笑。
“上朝时间到了,咱们先进宫吧,林公请!”
看见宫门打开,年老的太傅一边说着,伸手示意。
太傅这般姿态,周围其他官员们,自然无人领先,目光全部朝着林枫身上落去。
林枫微微一笑。
这些人既然愿意聚集在他的身边,那么,不管年轻大小,他都必须将自己的位置给摆好。
若是表现的唯唯诺诺,或者过于客气,反而会给人一种距离感。
当然了,他也不会因此而忘乎所以。
“太傅,请!”
听到这一声,老太傅也是会意一笑。
随后,两人一同朝着宣政殿走去,其他官员,则是紧跟在后面。
宣政殿上。
上百名官员分两侧林立,泾渭分明。
夏司遥和小皇帝还没有到来,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已经在这里弥漫开来。
“听说,林公在京师开设的玻璃坊,昨日里又推出了一款玻璃镜子,引起全城人追逐,这份赚钱手段,真是让人敬佩!”就在这个时候,吏部尚书温志勇突然开口说道。
昨日从杨文轩府上回去,听到府上人谈论的都是玻璃坊推出的玻璃镜子,甚至,他的夫人还特地命管家花重金买了几块回来。
温志勇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句话,乍一听,是在夸奖林枫。
但在场的,都是老狐狸,哪里能听不出来温志勇话中的暗讽。
宇朝虽然没有对商人进行打击,没有重农抑商的政策,但是,在权贵士绅阶层眼里,商人趋本逐利,终究是有些不太台面的。
因此,许多官员们都不会自己去经商,而是让下属或者亲属去经营。
林枫呢。
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东厂提督,现在又是朝廷分封的侯爵,却去亲自鼓捣那些商业买卖。
其话中的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林枫走过去,看向满脸阴阳怪气的温志勇,并不恼怒。
“你知道什么叫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吗?”他带着玩味的笑容问道。
“你...”被林枫一语中的,温志勇脸色一变,张口就要反驳。
“行了,找不到借口就别解释了,要不让人听着尴尬。”他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林枫打断道。
此话一出,不少朝臣,都爆发出哄堂大笑。
内阁这些官员,什么嘴脸,大多都知道,那一个个都是唯利是图。
林枫这话怼的,恰到好处。
温志勇刚要再开口,却见林枫转过身,没有再理会他,走了回去。
一时间,刚到嘴边的话,又卡在那里。
脸色被憋的通红。
内阁的官员们,看着林枫嚣张的姿态,一个个气的咬牙。
反观林枫这一边,那些官员们,则是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自家这位厂公的嘴皮子厉害,从最初出现在朝堂上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见识过了。
温志勇竟然从这方面下手,这不是自找苦吃么。
林枫回到朝列后,没有再理会内阁众人,而是朝着魏贤看了过去。
他今日前来参加早朝,目的就是冲着温志勇来了。
言语上的交锋,都是小儿科,没有什么意思。
他今日,就要让这位吏部尚书,彻底再无翻身之地。
魏贤察觉到林枫头来的目光,会意的点了点头。
那日三人在林府商议出来后,他便着手开始安排,为的就是今日这场大戏。
不出意外的话,事情已经开始发酵了吧。
......
京师里。
玻璃镜子带来的喧闹,还没有彻底平息,一则新的新闻,再次流传起来。
传言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的。
很快,便在京师里铺天盖地传播开来。
“听说了吗?在那北边不远的隆庆县,知县袁庭生惨无人道,不但公然抢掠,凌辱他人妻女,而且还大肆屠杀平民。”
“你这消息太落后了,据说,死在他手上的平民百姓,已经有上万人,如果不是这次有人侥幸逃出来,我们还不知道,在我宇朝内,竟然还有这样狼心狗肺的官员。”
“一地知县,他怎么敢如此,朝廷就没有人知道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袁庭生背后有个大靠山,乃是京师的大官,所以他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消息传播很快。
而且,越传越是离谱。
不过,却是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