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冷笑一声。
这些奸商,死到临头还嘴硬。
他扭过头来,望向旁边的番子,开口说道:“晋阳王家都有哪些人,具体都是做什么的?”
“回督主,晋阳王家由王富贵开始经商,王富贵有四个儿子,老大王承业是如今的王家家主,坐镇晋阳,主持全局,老二王承泽打理王家表面上的正规生意,老三王承勇负责暗中与北边的走私,老四王承兵是个纨绔,整日里游手好闲,吃喝玩乐。”
林枫点点头,目光落到王三爷脸上,淡淡道:“这么说来,你就是王承勇了?”
“大...”
王三爷话还没有说完,直接被林枫打断了,冷笑一声道:“本公此番前来晋地,就是为了王家而来,没想到,倒是与王三爷先碰面了。”
咯噔一声。
王三爷的心脏,猛的跳动一下。
这林枫来到晋地,是为了他们王家而来,这是什么意思?
王家自他爹王富贵起,一直都盘踞在晋地活动,说起来,晋地的官员他们交好的不少,但是在京师里,并没有多少人脉。
至于说林枫这位东厂厂公,更不可能有交情。
那么...
此时,他猛的想起,前些日子的时候,家族的一支商队,在往关外走私物资的时候,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也暗地里查探过,商队消失的地方,可能是在抚宁附近。
莫不是,这事情的根源,就出在这林枫身上。
想到这里,王三爷突然呼吸都变的困难起来,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林枫来晋地,根本不是为了这漾泉总兵马晋华。
漾泉这边,只是一个插曲。
林枫真正的目的,是冲着他们王家来的。
当这个念头在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时候,王三爷整个人一阵踉跄,觉得天要塌了。
大意了。
大意了。
家族商队从晋地到辽东,山高路远,路上遇到劫匪,或者其他意外情况的事情,并非没有发生过。
这么多年来,家族蒸蒸日上,他们也没有太当回事。
殊不知,这次并非是意外,而是被东厂的人给盯上了。
王三爷后背阵阵生凉。
太久的安逸,让他们放下了警惕,自己还跑到漾泉来与马晋华谈生意,这真是送到了门上。
“王家作为大宇子民,世代都大宇庇护,尔等狼心狗肺,不思报国,却暗通女真,为女真走私军资,这等狼心狗肺之辈,就该被千刀万剐,诛九族。”
林枫望着眼前的王三爷,冰冷淡漠的声音响起。
诛九族。
听到这几个字眼,王三爷更加六神无主。
他心里迫不及待想要将消息传回晋阳,可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番子,哪里能有半点机会。
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得想办法。
想办法。
对。
这一刻里,王三爷顿时眼前一亮。
随后,整个人猛的跪在林枫面前,凄声道:“林公饶命啊,小人并非有意欺瞒,实在是心中胆怯,不得已撒了谎。”
“林公来驾临王家,此乃家族的荣幸,我替大哥做主,愿每年孝敬林公五百万两银子,只求放过王家,王家必将世世代代铭记林公的恩德。”
王三爷一边假装痛苦,一边心里盘算着。
贿赂。
这是他们最拿手的。
这大宇的官员,就没有不贪的。
每年五百万两银子,这对他们王家来说,也是一笔不菲的开资,可若是能牵上东厂厂公这条线,他们的生意,将畅通无阻。
绝对是划算的。
而且,在他看来,每年五百万两银子,绝对可以让任何人动心,包括眼前这位东厂提督。
咚。
他的话刚说完,林枫一脚猛的踹过来。
此时,林枫的脸色,变的更加凌厉,每年五百万两,这玩家还真是富有。
不过,转念一想,便明白过来。
宇朝的商人,可以说是这个时代里,最幸福的一群人。
他们经商赚取利润,却不需要交税,只要人际关系到位,将商业网铺张来,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同商人一样的,还有士族。
大宇从来没有向士族和商人要过什么,反倒是这些人,一直在汲取大宇的血液。
而且,这些人没有感恩之心,他们不但无休止的索取,如今,还暗通敌人,要将供给他们养分的国家置于险境。
这样的人,凌迟处死都不为过。
“蠢货,本公想要银子,将王家抄家岂不是全都能得到,拿这些伎俩来糊弄本公,你的算盘打的也太巧了些。”
“将这些贼子看押好了,待到了晋阳,一同处置。”
林枫的声音冰冷无比,杀意弥漫。
王三爷半躺在地上,嘴角淌血,那张脸上,满是死灰。
怎么会这样。
他们一向无往而不利的招数,在这位身上,失灵了。
在他看来,不是林枫不贪,而是林枫的胃口太大,根本瞧不上那五百万两,而是想要整个王家。
完了,王家彻底要完了。
“林公,小人可以劝服大哥,王家的家产,尽归林公所有,我们也愿为林公做牛做马,只求...”
林枫毫不掩饰的杀意,王三爷彻底怂了。
不敢再奢求太多,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养着你们这些贼子,纯属浪费粮食,拉下去,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接近他们。”
林枫不耐烦的摆摆手,懒得再听聒噪声。
他要银子是不假,但是这个家族,除了被满满的厌恶,根本没有一丝好感,势必要连根铲除。
漾泉城内,风波还在继续着。
表面上,总兵马晋华被杀,王家三爷也被抓了起来,看起来平静了许多,但是,马晋华在漾泉多年,身边亲信不在少数,这些蛀虫,多待一天,就是对老百姓的不负责任。
这一天里,秦忠带着锦衣卫和东厂番子,到处在抓人。
抓人抄家。
官署的院子里,装满金银的箱子,堆着满满当当。
起初的时候,林枫还有些愤怒,渐渐的,整个人都麻木了。
这个国家病了。
人作为这个国家组成的一部分,如同人身上的细胞,也变的病态了。
想要改变这种局面,还是要从根子上出发。
而他,也正在向着这个方向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