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阁老进宫时,有个瞧着面生的内侍引着他往贵妃的宫中去。
他问了句:“皇上大恩,臣还是先去谢恩吧?”
不知他这话是在试探,内侍低声说了句:“皇上说了,阁老尽管去看贵妃娘娘,不必向他回礼了。”
吴阁老心中冷哼,这回算是确认了那个纸条上所说的,基本为真。
他自是要小心些,却不能让皇帝提前知道他识破了计划。
于是,他沉默不语,跟着内侍入了后宫。
外臣不得擅入后宫,他原本以为小皇帝是惧怕他,没想到竟然是在算计他!
吴贵妃因为得宠最早,所以寝宫倒是距离皇帝的寝殿很近,吴阁老坐着轿子很快就到了。
他进入吴贵妃的寝宫,就觉得里面异常干净,连个来迎接的婢女都没有。
那内侍看着他入了宫,便退后几步,将宫门关上。
吴阁老侧目,听见厚重的院门闷声关上,他便猫着腰躲在了廊下,躲开屋顶的监视。
伸手在窗户上戳了个洞,往里看去,里面哪有女儿的影子?
那床上躺着个女子,身材曼妙,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桌上还燃着一种不知为何的香。
吴阁老忙捂着嘴,转身躲在了旁边的屋子里。
果不其然,有个黑影从屋顶落下,直冲入屋内。
这是慕容邺担心他不上当,为他准备的后招,可他就等着这个后招。
黑影刚打开门,就被他先发制人,打昏了过去。
他扛着黑衣人去了隔壁屋子,仍在床榻边,解了那人的裤腰带,然后转身出去,躲在了门口的柴垛里。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禁卫军带着人冲进来,说是要抓胆敢擅入后宫,对太妃不敬的歹人。
在他们进去之后,吴阁老迅速闪出寝宫。
以他的功夫,这些人根本注意不到他。
片刻后,他才从正门进来,瞧着面面相觑的重任,诧异地问:“这是出什么事了,贵妃怎么了?”
禁卫军看到他竟然从外面进来,更疑惑了,却都不敢多言,互相看了眼,有人准备去找皇帝禀报。
吴阁老往里看了眼,突然瞪大了眼睛,问道:“这到底是谁的寝宫?”
“回阁老,这是……”禁卫军领头之人为难地看着他,在他阴鸷的目光下,还是老实回答,“这是太妃的寝宫。”
吴阁老当时就瞪大了眼睛,将手里的药直接砸在地上,指着几个禁卫军扫视一周,然后转身离开。
禁卫军知道这件事搞砸了,立刻追上去,拦住他的去路。
“阁老,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禁卫军陪着笑脸问,“方才有此刻进了太妃的寝宫,我们便来瞧瞧……”
“住口!”吴阁老恼怒,眼睛险些瞪脱眶,“当老夫是三岁孩童般欺骗?”
禁卫军默然,他不知道这件事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处置。
吴阁老也没心情听他多说,带着之前的怒气,直接出宫去了,甚至都不去找皇帝对峙。
待慕容邺赶来时,他已经出宫离开。
“怎么搞得?”慕容邺看着地上的药包问,“为什么没有当场抓住?”
统领上前回禀:“皇上,恐怕是阁老发现了什么,中间出去了,咱们的人被他打晕,丢在了太妃的……”
他话还未说完,就看到慕容邺冷厉的目光横过来,立刻闭了嘴。
布置的这样完美,甚至没有给吴阁老任何考虑的时间,怎么就没成呢?
慕容邺想不明白,他让统领去查,看看宫里是不是有吴阁老的细作。
此刻的他,怀疑所有人,却完全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正在“养病”的周念为盛铭君出谋划策。
初三打听到这边的消息,悄然回了皇后寝宫。
“娘娘,事情成了,吴阁老很生气地走了。”初三幸灾乐祸地道,“接下来,吴阁老必然会给他找事儿,慕容邺应该会焦头烂额!”
周念缓缓颔首,她这几日已经恢复了些记忆,也知道自己是穿越二来,所以做起事情来更得心应手,
既然萧靖初去了靳国,那么她也不能闲着,必须让西亚国也乱起来,才能帮助大越边关减轻负担。
“娘娘,这是二公子今天进宫带的药。”初三将药给周念看了眼,确认没问题,这才出去亲自煎。
看着这座高深的宫墙,周念淡淡笑起来,她应该很快就能离开这里,看到萧靖初和女儿了。
这是她待在这个讨厌的地方,唯一的盼头。
晚上,慕容邺果然没有过来,应该是被这件事缠身,一时不得空。
他不来,御医自然也不来,周念终于能够安心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给自己扎针和熬药。
她得尽快恢复所有的记忆,才能有把握完全取胜。
可就在她刚刚扎完针,身子十分虚弱时,慕容芝兰又来了,哭哭啼啼地要见她。
老这么躲着也不是个事儿,周念只能允许她进来,只是隔着屏风与她说话。
“皇嫂身子可好些了?”慕容芝兰倒是没有一进来就倒苦水,“我听说你病了这些日子,御医都束手无策。”
“我好些了。”周念虚弱地道,“公主这是怎么了?”
周念这一反问,立刻问到了慕容芝兰的心上,她哭得更大声了。
足足哭了一刻钟,慕容芝兰才抽泣着道:“姐姐,你知道的,我喜欢云先生,这么久了,我以为我能像他的名字一样,守得云开见月明,没想到,他……”
周念也没想到,盛铭君竟然将这个姑娘伤得如此之深。
隔着屏风,周念看过去,依然能瞧见她红肿的眼睛,和愈发瘦弱的身体。
“公主,有些事,不能强求。”周念劝了劝,“他或许本就对感情之事不甚在意,公主能要求一个浪子为你回头吗?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能做那个与众不同的。”
这句话,直接戳中了慕容芝兰的内心,她的的确确一直就知道盛铭君是十分招姑娘喜欢的人,而且对哪个姑娘都好。
相处这段日子,她也确实一直觉得,自己是那个“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