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尘!”盛铭扬气得跳脚,“你以为你是神,什么都可以一个人抗下?”
“我若是什么都能做,就不会让你们离开!”萧靖尘也跟着瞪眼怒吼,“盛铭扬,你要这个时候拖我后腿?”
“我拖你后腿?”盛铭扬冷笑,“你以为就你是大越人,就你对这里的百姓有责任?我生在镇南王府,本就该守护边关的百姓,我告诉你,你没资格命令我离开!”
说完,盛铭扬接着低下头去调配治疗外伤的药。
周念也回了屋子,将门砰的一声关上,显然是很生气了。
只有萧悦的反应平和些,她拍了拍萧靖尘的肩,温声道:“靖尘,你我从小一起长大,再说了,我是俞王府的郡主,于公于私,我都不能走,若是你想来硬的,逼迫我走,我可就将你小时候尿裤子的事告诉周念了?”
萧靖尘瞥了她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好了,言尽于此!”难得他肯让人碰,萧悦又拍了拍他的肩,在他生气之前赶紧收回来,“我们在后方,就算是张啸攻进来,我们也是先跑的,有你护着,不碍事的。”
“保护好他们。”萧靖尘说了句,匆匆忙忙地走了。
这场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他这个主将根本不能离开城门太久。
又过了半个月,镇南王府派来了一队一千人的精兵,曾经是跟着萧靖尘的手下,个个以一敌百。
很快,他们便控制住了局势,虽然还不能胜利,但至少能与张啸打个平手,有输有赢。
这样一来,萧靖尘不再担心周念他们的安危,只一心一意地打仗。
对于周念来说,她如今身孕已经近四个月,基本算是稳定了,胃也不怎么反酸,是比较舒服的时候。
她每天看诊的次数多起来,而且效率也提高了很多,那些伤兵用不了几天就能重返战场。
这座城池的将士们,都将周念叫做活菩萨。
她虽然是太子妃,却丝毫没有上京其他贵人的高傲,反而给他们这些普通士兵疗伤,不是菩萨是什么?
萧悦每天认真地跟在她身边学习,已经能很顺利地给她打下手了。
日子逐渐进入了一段平缓的时段,每个人脸上不再是焦虑,而是信心。
眼瞧着他们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等镇南王府调度过来,再增兵支援,就能将张啸彻底击败。
张家军中却传出消息,张啸死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所有人都很震惊,本以为他的病已经好了,没想到竟突然死了。
只有周念,十分平静地继续给士兵看诊。
萧悦见状,就知道她走的时候肯定做了什么手脚。
等到无人时,萧悦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在张啸的药里做了什么手脚?”
“他早就没有救了。”周念淡淡地道,“我不过是延长他的生命,走的时候我给了将军府管家一瓶药,那个药可以段时间内提升张啸的体力,但很快就会耗尽。”
“你果然没安好心。”萧悦刚说完,瞧见周念意味深长的目光,忙解释道,“我是在夸你,面对敌人,就是不能心慈手软。”
“可我还是心慈手软了。”周念叹息了一声,“若是当时我给的是毒药,这场战争或许就不会发生。”
“你怎么会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萧悦安抚她,“这件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若不是你,这场仗只怕是打得更艰难。”
周念笑了笑,低头接着写方子。
她不知道自己当初给张啸那个药是对是错,可若是再来一次,她可能还是会毫不犹豫地给。
“也不知道上京如今怎么样了。”萧悦突然有些担忧,“我爹都没有送出一封信,看来是也被萧靖闻给控制住了,这个天杀的萧靖闻,看我回去不杵死他!”
闻言,周念也抬眼看向上京的方向,也不知道何氏如今怎么样了。
萧靖闻会不会为难她,算算日子,她的孩子应该快要出生了,身边可有御医稳婆?
……
上京,皇宫。
何氏正在给皇帝喂药,他这些日子看起来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生死好似就在一瞬间。
此时无论什么药,都不能再救他的命。
这些天,叶贵妃忙着拉拢朝臣,根本没有空来管她,她倒是过了几日轻松自在的日子。
只是,她心里担心着远在边关的周念,时常坐在窗前望着坞城的方向,一坐就是一天。
知道她烦心,婢女们也都不敢来打扰她。
她有话不知道跟谁说,便在给皇帝喂药的时候,低声念叨几句。
“云鹤,你知道吗?”何氏此刻又坐在他身边,喃喃说着,“我已经好几个月都没见到念念了,她不知道有没有瘦,是否平安?我恨不得离开这深宫,去边关找她,可我知道我去了,也只是她的拖累,我能做的,只是保护好自己,让她不要担心。”
床上直挺挺躺着的萧云鹤没有丝毫反应,喂的药又从嘴角流出来。
何氏用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角,接着说道:“当初给你药,是我的主意,所以要报应也请报应在我身上,让我的念念平平安安,一辈子幸福。”
她完全陷入到自己的情绪里,眼中有泪,看着面前的一切便有些模糊。
因此,她没有注意到,躺着的人手略微动了动。
“云鹤,这一切的恩怨,就止步于我们这一代,等你去了,我生下孩子,自然也不会独活,只是可怜我的念念,她一直盼望着我能好好活着,陪着她……”
说到这里,何氏哽咽了,她转过头去抹眼泪,没看到身后的手突然举起来,对着她的天灵盖。
那只手青筋暴起,带着千钧之力,只要落下来,她必然顷刻间殒命。
可在她转过身来的时候,那只手莫名地又收了回去,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那般。
“云鹤,我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何氏又道,“可我总觉得内心不安,这几日眼皮总是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