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众人更是诧异。
上京之中无人不知，周念虽然是国公府嫡长女，偏偏不得周珉喜欢，反而是周湘更得父母宠爱。
何氏的娘家也没了，毫无权势背景，她也不得宠，在国公府立足已是不易。
因此这几年，上门要给周湘提亲的勋贵世家，将国公府的门槛都要踩烂了，却基本没有人向周念提亲。
顾家是唯一提亲之人，却被周念当众拒绝了。
这事如今传得上京沸沸扬扬，无人不知。
同样的，上京勋贵圈也都清楚，太子对战神卫王的忌惮。
就算卫王如今已经又瞎又瘸，依然不肯放过任何羞辱他的机会。
今天，这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周念刚刚才开口冒犯了卫王，太子却要将她嫁给他，这不是羞辱是什么？
众人都觉得，卫王这次肯定要发脾气了。
却没想到，他竟十分平静地道：“臣弟看不见，既然皇兄瞧得上，想必不错。”
“自然不错。”萧靖初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周念，“是个好姑娘，此事就这么定了！”
闻言，其余几个皇子面面相觑片刻，眼中心照不宣地显出异样的神情。
婚事如此儿戏，太子这是要将卫王羞辱到底！
周念诧异地抬头，看向萧靖尘。
虽然之前就得知卫王要娶她，却没想到如此儿戏。
“殿下！”顾云瑾开口请求道，“周姑娘正与臣在议亲，恐怕不能……”
“住口！”顾侯打断了他的话，“此事既然没成，自然是太子殿下说了算！”
顾云瑾不死心，还要开口，却再次被萧靖初打断：“本太子怎么听说，周姑娘不是很愿意嫁给你？这种事情，不能强人所难不是？周姑娘觉得呢？”
他最后一句话刻意咬得很重，分明就是在威胁周念。
众人毫不怀疑，如果周念不答应，他会立刻翻脸不认人！
“殿下说得对。”周念垂眸道，“此事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父亲同意，臣女绝无二话。”
顾云瑾抬眼看着身边站着的女子，眼中满是痛心。
之前对他所说的话，是那样决绝，此刻却轻易就答应了？
看着她坚毅的脸庞，他觉得突然不认得她了。
这还是曾经那个，在他身边笑着叫他“云瑾哥哥”的小姑娘吗？
“很好。”萧靖初拍着桌子，一副算周念识相的欣慰，“这件事包在本太子身上，今天高兴，大家吃好喝好，都算在本太子账上，顾侯之后去本太子那里支取银子就是。”
顾侯忙颔首道谢，可太子嘴上这么说，不过是给他开了个空银票罢了。
他要真的去太子府账房，只怕要被太子记恨。
众人开心地喝酒吃菜，觥筹交错，无人将一个已是废柴的王爷，和一个不得宠嫡女是否幸福放在心上。
只有顾云瑾，他缓缓起身，眼尾赤红，盯着身边的周念，像是身体霎时间被抽空，险些站不稳。
“念儿。”他低声唤着她的名字，声音发涩，带着卑微的哀求，“如果你不愿，告诉我，我会帮你想法子，好不好？”
听着他浓重的鼻音，周念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霍然揪住，疼极了，嘴唇微微抽搐。
原主那点残留的意念，在她身体里造反，像是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都拉出来凌迟。
她嘴唇发白发颤，不由得贝齿紧咬下唇，才勉强维持住冷淡的神情。
“顾公子。”她用压抑在喉中的声音道，“你我无缘，愿今后各生欢喜。”
“好一个‘各生欢喜’！”顾云瑾用尽全部的力气才勉强说出这句话，“你怎能说出这样冰冷的话？”
周念微微闭眼，没想到这顾云瑾竟是个恋爱脑，只要略微分析就知道他们两人不可能。
他却至今还在幻想着，只要她不愿意，这件事就成不了。
沉默片刻，她终究还是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身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周湘身边坐下。
“哟，这不是我们未来的卫王妃嘛。”周湘身边的姑娘冷笑道，“让我们敬王妃一杯酒，以后飞上枝头变凤凰，可别忘了我们湘湘。”
这位是聂侯府嫡女聂双双，她娘是张氏的手帕交，两个女儿自然也是“臭味相投”！
“双双，你可别乱说。”周湘挑眉不屑地道，“姐姐身份高贵，哪是你我能攀得上？”
四周传来压抑的笑声，她们都听出了周湘言语中的嗤笑。
“既然知道我是将来的卫王妃，那就请你们闭嘴！”周念冷声道，“对皇族不敬，搞不好，治你个诛九族的大罪！”
“神气什么？”聂双双不服气地道，“不过是个又瞎又瘸的卫王，真以为自己多大能耐？”
“首先，他不是生下来就又瞎又瘸，再者，他是大越曾经的战神，你此刻之所以能安稳坐在这里嗤笑旁人，都是他拼了命在保护，最后，就算他天生又瞎又瘸，但他为了保护大越付出那么多，容不得你这种腌臜小人诋毁！”
周念像连珠炮似的，气势如虹地说了这么多话，立时将一桌的世家小姐们全都镇住了。
她此刻才觉得心口堵着的东西，缓缓散开，不是那么难受。
因为外公曾经也是jun人，周念对将军有着与生俱来的信仰和维护。
周湘被她震得眼睛都瞪大了，片刻后才没什么气势地反驳：“你之前还想和顾公子成婚，如今又跟卫王爷牵扯不清，你又是什么东西？”
“就是！”聂双双赶忙附和
“若是一家女两家求就是牵扯不清……”周念突然笑了，眼睛清亮，“那么二位妹妹一家女百家求，又算什么呢？”
这句话，像是鞭子一样，抽在周湘和聂双双的脸上，她们的面色瞬间煞白。
见这二人都败下阵来，其他看热闹的也不敢再多说一句，忙低着头吃菜。
周念也不愿多生事端，既然她们不再挑事，她也就十分大度地不去痛打落水狗。
她正打算喝点茶润喉，突然感觉到一道目光似乎如影随形。
一开始以为是顾云瑾，后来发觉不对，那目光太具有侵略性，不似他的温润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