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進接到季晚的这条消息,顿时高兴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季晚攒够了钱还愿意过来，是不是因为季晚其实也挺喜欢他？
封進抓了抓头发，想要给自己弄个更帅气的造型,然后不满的发现办公室里没有镜子。
办公室没有镜子,当然是封進自己的安排。他以前觉得镜子这种东西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现在又觉得这个决定真是愚蠢至极。
封進正想着要不要打电话给秘书,让他拿一个镜子上来,就听门被敲响。
而得到他同意后推门进来的人,是季晚。
前脚他才刚给季晚发完信息，后脚季晚就到，这速度对于封進而言简直快的离谱。
季晚笑了笑：“封总好像很惊讶。”
封進的确惊讶,他看着季晚从随身背包里拿出惯常用于给他检查的医疗仪器，再看季晚熟练的调整仪器，心中若有所悟。
……季晚的的确确是一个有责任心的医生，他除了跟季晚有一层金钱交易的关系，同时，他也是季晚的病人。
现在看来，他是季晚病人而得到的关注，可不会被季晚所抛下的可靠度，要比他作为金主要多很多。
“好了。”季晚将仪器调试完毕,看向封進。
不需要季晚开口提，封進便立刻站起身,走向季晚。
所有的流程都和从前一模一样,但这一次，封進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
他掌心被汗水浸湿,急匆匆在自己价格不菲的西装裤上擦干净后,轻轻按住季晚的肩膀。见季晚没有反抗,封進这才继续接下来的动作。
他凑近了季晚的后颈，正要挑着角度尽量让季晚舒服地咬下去，就闻到了一股让他觉得不对劲的信息素气味。
残留在季晚身上的，是发情期omega的信息素气味。
封進身体骤然紧绷，按在季晚肩膀上的手不自觉的开始用力。季晚察觉到封進的不对劲，转过头来看，不由得被封進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
封進再次凑上前来，摁住季晚肩膀，沉声问：“你身上，是谁的信息素味道？”
季晚一愣，而后瞬间瞪大眼。
糟糕，他去帮忙照顾那位发情期omega朋友之后，在过来路上，忘了往自己身上喷信息素气味消除剂！
按理来说，这倒也不能怪季晚，因为他闻不到信息素的气味，而且在他身上的信息素通常也无法保留很久，浓度很快就会减到很淡的程度，从小到大都根本没有喷洒消除剂的必要。
对于正常alpha来说，这附着在季晚身上的残留信息素，最多只会让他们好奇的多看几眼季晚，不构成什么危险性，但对于封進来说……
季晚的心往下一沉，作为封進信息素问题相关负责医生，他当然知道，对于alpha信息素含量过高的封進而言，任何一点发情omega的信息素，都如同一束火焰，能轻易将满身都是易燃物的封進点燃引爆。
是他疏忽大意了，他现在应该立刻远离封進，将身上的信息素掩盖掉才对！
季晚立刻想要脱离封進的接触范围：“不好意思，照顾朋友，出来的时候忘记了。我先出去五分钟，清除一下身上的信息素。”
但季晚并没有能顺利离开，他被封進摁住双肩，锁定在一个范围里。
封進冷冷道：“季医生，现在是我的治疗时间，你怎么能临阵逃脱？”
“不是，”季晚尝试着解释，“并不是逃脱，我身上的信息素对你不好，我去处理掉，马上我就回来。”
“你知道就好。”封禁冷笑一声，“你身上的信息素很难闻，闻着就让我想吐，需要立刻驱散清除。”
季晚：“……嗯？”
事情发展和季晚想象的并不相同，在他的所学所知中，封進应该是会被发情期omega信息素引诱，并全力阻止他清除这个信息素才对。
可现在封進一脸闻到了恶心东西的表情，拉着他来到放备用信息素清除剂的地方，拿着清除剂，对着他身上一顿猛喷，看起来似乎丝毫不希望他身上有omega的信息素。
季晚定定站着被从头喷到脚，看向封進的眼神带上几分困惑和打量。
封進像是看穿了季晚在想些什么，忽然勾唇一笑：“别傻了季医生，我这么容易就能被发情期omega诱惑，身上的信息素还用得着堆积得那么严重，以至于需要定期跑去医院治疗？我家里人试图往我身边塞的优质omega，数都数不清。”
季晚眼神微变，他仿佛现在才真正认识到这个问题，看着封進几秒，轻声夸到：“封总很厉害。”
封進得到了夸奖很高兴，他拉着重新干干净净，没有其他人信息素味道的季晚，回到休息区。
两个人再次坐到沙发上，封進按着季晚肩膀，凑上前，低头咬住季晚腺体。
今时不同往日，关于季晚的一切都在封進五感内十倍的放大。
被他咬着的后颈上细腻肌肤，季晚比起平常要更为急促的呼吸，从喉咙深处偶尔憋不住发出的一丝哭腔，一切的一切，都勾起他更深处的渴望。
想要去占有这一片还未曾被人踏足的领地，想要在这一片无主的领地上涂满他的标记，他的信息素，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切都属于他。
眼看着注入信息素时间已经要超过预期，封進恋恋不舍的松开口。
如果他们的每次见面都只是这样，单纯的咬与被咬的关系，那根本不可能发展出治疗以外的感情。于是封進继续对季晚进行邀约：“看不看展出？我请你。”
季晚捂住后颈轻柔，他看看封進，摇摇头。
封進刨根问底道：“为什么不去，季医生那天是有事？那我可以换一天。”
季晚对于人情绪的转变何其敏感，如果说之前只是在手机上聊天，封進的情绪展现还没有那么明显，那么现在，他们两人面对面，封進的所有情绪和表情，都直接展现在季晚眼里。
这位在商场中谈笑风生，运筹帷幄的封总，此刻不知为何泄露着一丝紧张。
季晚缓缓道：“封总，我记得我好像跟你说过，看展出还是跟朋友或者家人一起比较好。”
“他们没有空，那也没办法。”封進停顿片刻，突然笑了笑，“再说，我们难道还算不上朋友？”
“封总说笑了。”季晚淡定的喝一口茶，“封总那时候亲口警告我，我们只是单纯的金钱交易关系，不会涉及到其他感情。”
封進：“……”
他说过这种话吗？
好像真的说过。
他怎么会说出来这种话！
“是我那时候没有想清楚。”封進强作镇定，“季医生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封总说的话，我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季晚温和的笑着，“不过金钱交易关系的确可以结束，封总，我不会再收取你的大额资金，你也不必再给我转，你给的钱已经足够多了。”
封進一惊，首先想到最坏的可能，心开始往下沉：“这是什么意思，季医生以后就不过来了？”
季晚摇摇头：“不是，我还会过来给您做治疗。”
封進瞬间从地狱到达天堂，结束了金钱交易关系，季晚也依然会过来看他，给他治病，那么再发展出一些其他关系，岂不是顺理成章。
季晚说得斩钉截铁又信誓旦旦：“封总，以后我们就是单纯的医患关系，按照您的意思，也同样不会涉及到其他感情，您放心。”
封進：“……”
按照他的意思，他们两个现在就应该开始深度交流发展！
在这一刻，封進恨不得穿越回当初见到季晚的那一天，打晕那个口出狂言，跟季晚说出不会有任何其他关系的自己。
封進也不好直接拒绝季晚的提议，季晚对他的印象不可能一朝一夕改变，在他曾经说过那句话的前提下，现在在季晚心里，他们很可能连朋友也算不上。
而现在季晚过来找他，就是单纯的出于医生的责任心和关爱心。
给封進治疗完毕，季晚收拾收拾后离开，封進看着季晚远去的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
时光不可逆转，不能真的打晕那个过去的自己改变事情走向，那么现在，便只能主动出击，让季晚看到他的诚意，弥补过去因为无知而犯下的错。
——————
保险起见，封進还是专门派了人，不干扰季晚生活的前提下，随时给他汇报季晚的所在地，好让他能制造偶遇。
鉴于季晚生活的规律性，不是医院就是家里，又或者是封進公司，这真的是一份非常轻松的工作。
这一天，负责报告所在地的人在医院外边等着，正昏昏欲睡，就见季晚从医院里出来了。
他立刻打起精神，看着季晚坐进车子里，开车离开之后，跟了上去。
让人惊讶的是，这一次季晚并没有回家，而是开着车，去到了一家餐馆。
负责人倒是也听说过这家店，是不久前才新开的，但是味道相当的好。在朋友圈里口口相传，已经成为有空一定要去试一试的餐馆之一。
季医生独身一人前往餐馆吃饭，这岂不是封总的大好机会？
负责人火速掏出手机，给封進发了消息。
收到消息的封進也是火速结束工作，前往那个餐厅。
因为广受好评，来吃饭的人太多，到这里吃饭通常是要预约排队的，好在封進在这座城市里人脉足够广，很快便顺利得到一个专属位置。
封進没有打算坐那个位置，他的计划是假装无意中路过季晚桌前，然后露出这么巧你也在这里，既然我们都是一个人那干脆一起吃的表情，最后顺利跟季晚一起同桌吃饭。
季医生抗拒跟他深入发展，他也就只能这样迂回达成目标了。
封進确认自己的衣着打扮非常得体，每一个细节都能打满分之后下了车，雄赳赳气昂昂的往餐馆里面走。
封進提前让老板帮他留意了季晚所在的位置，因此现在一进门，便看向季晚所在的角落。
季晚所处位置偏僻，背对着封進这个方向，加上其他的遮挡物，封進一时之间只能看见季晚的半个后脑勺。
不过这样也够了。
封進拒绝了餐馆老板的邀约，一边摆出一副闲着没事干出来吃饭的神态，一边快步走向季晚。
随着移动，原先那些被遮挡的部位逐渐可见起来，封進正要调整好自己脸上偶遇时的惊讶喜悦，便猛地看见了原先被遮挡住的季晚对面位置。
那里，居然还坐着一个人。
一个和季晚年纪相仿的男性。
封進脸上笑容凝固，脑海中接连蹦出来几个词：相亲、约会、交朋友、谈恋爱。
每一个词套在这个场景里，似乎都挺合适。
封進虽然很多时候脾气急躁，但并不是沉不下心，进入职场这些年来，更将他磨砺得成熟，知道很多事情需要了解之后再做行动。
索性给他预留的位置就在季晚的旁边，封進强忍着破坏这一切的冲动，沉着脸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竖起耳朵偷听季晚与那个人之间的谈话。
得益于顶级alpha敏锐的五感，封進成功将季晚他们二人的声音听了个大概。
“……我真的没有一点机会吗？你到底不喜欢我哪里，你直接说，我一定改！”坐在季晚对面的男人委委屈屈的说道。
“陈医生，很多东西强求不来，是不能勉强的，”季晚道，“我之前已经明确拒绝过你很多次，可你好像都当做没有听见。”
“什么叫强求不来？你已经有心仪对象，已经有一个标准了吗？”陈医生眼泛泪花。
季晚感觉到头疼，他就是想要安安静静的享受一顿美食，给过去一段时间以来吃得非常简朴的自己一个小小的奖励。可没想到好好的吃着饭，就能冲出一个人跟他表白，让他吃都吃的不香了。
季晚用最省事的方法敷衍道：“对，的确是有了，所以不打算跟其他人发展恋爱关系，抱歉，请允许我郑重的拒绝你。”
“什么……”陈医生心碎，随后反应过来，拒绝相信这个是事实，“不可能的，你肯定是在骗我，根本就没见过谁和你比较亲密。只要你还是单身，我就有追求你的权利。”
季晚：“……”
季晚的头更加疼，面对这一桌子的菜胃口尽失，当即就想站起身来走人。
可这毕竟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更何况除了陈医生，他还有好几个相同类型的追求者，让人烦不胜烦。
不如干脆真的去租一个假男友好了。
这个念头在季晚脑海中闪过，而他的肩上也忽然一沉，有人从后面揽住了他的肩膀。
“怎么先吃了，也不等我？”
季晚一愣，回头去看，同时下意识出声道：“封……”
话没能说完，季晚后颈被轻轻捏了捏，季晚迅速反应过来，及时闭嘴，将原本要说的封总吞回肚子，改成另外一个称呼：“封哥，你怎么才到，我太饿了，就先吃了。”
被叫了封总之外的称呼，封進嘴角没忍住翘了翘，又很快控制住自己。
“没事。”封進在季晚身边坐下，拿起闲置的筷子，又给季晚碗里夹了两块肉，柔声道，“多吃点，在医院上班太辛苦了。”
“嗯。”季晚靠近了封進，吃了两口饭之后，这才像想起什么，对坐在对面的陈医生说道，“忘了跟你介绍，这个就是我的男朋友。”
陈医生一脸呆滞，看看季晚，又看看封進。
“他怎么可能会是你的男朋友？”陈医生呆呆的问。
季晚也知道封進是来帮他解围的，因此也懒得再用语言解释，而是将半边身体靠在了封進身上。
乍一看，这就是一对黏黏糊糊，甜甜蜜蜜的小情侣。
季晚指了指桌面上的蒸鱼，柔声细气道：“知道你喜欢吃，特意给你点的。”
封進眼里满是温柔：“嗯，吃完刚好去旁边散步逛一圈，然后咱们再回家。”
这场面对于陈医生而言可太刺激了，他承受不住心上人和其他男人亲亲热热的这份打击，脚步踉跄的快速离开。
季晚看着陈医生消失，注意力却是转移到了被他靠着的封進身上。
封進全身肌肉紧绷，能够称得上是僵硬，简直就是一块石头。
但就算这样，封進也没有主动推开他。
季晚直起身子，和封進拉开距离。
“谢谢封总帮我解围。”季晚开口，全然没有了之前的亲热，而是惯常的客气。
封進坐在季晚旁边没动，将失落隐藏，装作无所谓的说道：“没什么，刚巧过来吃饭，看见你在这里，就顺手过来帮一帮。”
“哦，真巧。”季晚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菜，见封進真的没有半点起身离开的意思，便说道，“一起来吃一点？”
封進求之不得，他一边装作无所谓的答应下来，一边让人火速给他加了一套碗筷。
季晚并没有多说什么，他一边默默吃着菜，一边回想着刚刚封進的表现。
封進很紧张，而且很开心。
封進在尽量掩饰，可有些东西，却是怎么藏也藏不住。
鱼肉鲜美柔嫩但却多刺，季晚喜欢吃却又觉得麻烦，吃鱼肉时的速度，肉眼可见的比起吃其他菜时缓慢了好几倍。
季晚正缓慢而沉默地弄着鱼，一大筷子雪白鱼肉便被夹到了碗里。
季晚转头去看封進，封進还是一副气定神闲，顺手而为的模样：“看你吃的这么慢真难受，我都挑好了，里面没有刺，你吃快点。”
季晚还是没说话，也没有吃那鱼肉，而是转头给自己夹了一筷子青菜。
眼角余光里，封進抿紧了唇，脸上是自以为隐蔽的不开心。
季晚把青菜吃掉，要把封進夹的鱼肉给吃掉，看着封進脸色肉眼可见的明朗。
“封总，你以前是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季晚问。
封進一愣，不知道季晚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闷声道：“没有。”
“哦，那怪不得。”季晚说。
怪不得表现的这么青涩，完全不是之前追过他的那些情场老手的模样。
在封進一脸疑问的询问之前，季晚又说道：“这样的话，封总这次帮我的忙假装我的男朋友，名声岂不是被我破坏了？”
“……什么名声。”封進继续低头帮季晚把鱼肉里的刺给挑掉，“没有的事，这种事情无所谓。”
季晚又吃了一口鱼肉。
无所谓？
封進的助理曾经私底下告诉过他，千万别试图在外边跟封進传什么流言蜚语，假装自己跟封進有暧昧不清的关系。封進极其厌恶这种事，真的这么做了，可能会面临严重后果。
可现在，他不仅没有面临什么严重后果，这位极其厌恶被造谣的封总还在帮他挑鱼刺。
说起来，这一次封進还是谣言的主动制造者。
季晚沉默的看着封進动作片刻，在封進尝试着将鱼肉放进他的碗中时，礼尚往来，也夹了一块肉，放到了封進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