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楚衣的手再向上,便被一层层裹得严严实实的绸缎裹胸挡住了。
扫兴!
那双手停了下来,萧怜轻轻吐了口气,如获大赦。
胜楚衣的手从衣襟底下抽了出去,“殿下,麻烦自己把身上这乱七八糟的东西弄下来!碍手碍脚。”
萧怜没动,也没吭声。
“殿下若是瞻前顾后,思虑太多,那便作罢。待到天明,你我攀援绝壁而上,殿下一个不小心被断了骨头戳穿了心肺,摔死在这蛇虫鼠蚁之中,倒也省得皇上斥资为殿下修建陵寝了。”
“……,谁思虑太多,是国师想多了吧。”
“那么殿下,请。”
萧怜磨磨蹭蹭,硬着头皮褪了外袍,解开裹胸的白绸,借着黑暗的掩护,倒不觉得有多难堪。
接着便有一双手从她手底下接过白绸,替她继续一圈一圈慢悠悠打开。那些白绸裹在身上许久,沾了她身子的热度,拿在手中,十分温暖爽滑。
终于,周身一凉,最后一圈白绸被轻轻抽去,她就下意识的用双臂抱在了胸前。
“冷了?”沉沉的黑暗中,他的声音沉静,将她往怀中揽了揽,俯视下去,一览无余。
终日束胸,穿着男装,实在是浪费了。
胜楚衣的手重新从后腰穿过,两根手指从下向上,摸到倒数第三根肋骨,从两边向中间一寸一寸细细地掠过,寻找被银狼压断的痕迹。
萧怜滚烫的身子碰到他冰凉的手指,便不自觉的挺直了一下身子,向后去躲,后背却又贴近他怀中更紧。
“疼了?”
“……,凉。”她答得无比地乖。
“习惯就好了。”胜楚衣淡淡地安抚她。
习惯……,你这样摸,让我怎么习惯!
等他的手指挪向第四根肋骨时,上面的空间就变得局促,那双手的虎口终于还是触碰到了两团柔软事物的边缘。
萧怜立时想死的心都有了,正不知该往哪里躲,忽然猛地一痛,直接嘶了一声。
“别动,找到了。”
好死不死地断在这里!
还好只是断在这里!
胜楚衣拿出一小瓶黑玉膏,打开甁塞儿,便透出清凉的味道。
“我自己上药。”萧怜什么都看不见,伸手去抓黑玉膏。
胜楚衣将药拿在手中,抬手躲开。
萧怜在空中又是一抓,又躲得恰到好处。
抓了几次,都将将躲过,眼前风景无限,自是不能轻易给她。
萧怜忽然声色一变,“胜楚衣,原来你看得见!”
他果然在耍她!
她想都没想,起身就要逃开,却一阵天旋地转,被直接扑倒进厚厚的落叶中。
“伸手不见五指,殿下往哪儿跑?撞上毒虫猛兽怎么办?”
“被猛兽吃了也好过跟你这个妖魔在一起!”
“殿下,将本座比作妖魔,实在是看轻了。”胜楚衣的声音近在耳畔,诱惑、威胁、妖异、杀机四起。
“放开我,你这个妖怪!”
一双冰凉的唇轻轻在黑暗中,落在她的锁骨间,一路下滑,“殿下满身伤痕,倒是别有风情。”
“死变态!”萧怜努力地去推他。
“再推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变态!”
“胜楚衣,你从头到尾都在耍我!”
“萧怜,你留下宁字腰牌,恶心了本座整整三年,如今只是小小回赠一下,你就受不了了?”
“哈?”萧怜的手突然不推了,之后,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已经顾不上自己还被人压在下面,仰面向天,双手捶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几乎都要出来了!
“哈哈哈哈!胜楚衣!哈哈哈哈哈!原来你一直以为自己被那个老肥婆给睡了!哈哈哈哈哈……!难怪你离京三年,原来是逃难去了!难怪你平了西北五国,原来是有苦难言,拿他们泄愤去了!”
哈哈哈哈!萧怜快要笑疯了!笑得花枝乱颤,不能自已,乱七八糟!
忽然,空荡荡的深涧中,趋近于变态的狂笑戛然而止。
“笑啊?怎么不笑了?”胜楚衣的呼吸狼一般地附在耳边。
萧怜不敢动了,她身子被一个什么东西给抵住了。
“三年不见,殿下,别来无恙!”胜楚衣的声音低沉,还有情动的暗哑,两片冰凉的薄唇落下,衔了她的下唇,萧怜全身骤然绷得笔直。
黑暗中,一双深渊般的眼睛闪闪发亮,棱角分明的唇线划了好看的弧度,银牙狠狠地一咬,便有腥甜的味道涌入口中。
“胜楚衣,你咬人……,你……唔……”
一开口骂人,她就发现,又被骗了!
口中被他的舌裹挟着清冽的幽昙香气侵了进来,温柔而肆无忌惮。
他背上原本乱捶的两只小拳头便不知何时悄然摊开,手掌在宽阔的脊背上抚过,掠过腰身,碰到了一样东西。
萧怜的手刚碰到那东西,立刻被胜楚衣反手按住,“别碰。”
接着掌心被递进来一个小瓶子,“自己上药。”
之后刚刚脱下的外袍被丢了过来,蒙在了头上。
胜楚衣放了她转过脸去,腰身笔挺地背对着她,仿佛刚才那个耍流氓的是别人。
萧怜坐起身,披了衣裳,自己摸到断裂的肋骨处,一面上药一面盯着他的背影打量,人虽近在眼前,却几乎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胜楚衣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被她盯得不耐烦,沉沉道:“殿下要是再看,即便全身骨头都断了,今日,本座也绝不放过!”
萧怜嘴角掠过一丝笑意,算你还人性未泯。
她给自己涂好药,又把抹胸摸过来开始往身上缠,结果被人扯走了。
“你又要干什么?”
“不想明早攀爬之时骨头裂开就不要乱动。”
胜楚衣转过身来,将那条抹胸围在第四根肋骨处,绕了一圈,手中用力,萧怜被勒得哼了一声。
这一声黑暗中怎么听都令人浮想联翩,两个人都滞了一下。
之后,胜楚衣继续绕,又嫌她两只光溜溜的手臂碍事,直接拎起来扔在自己肩膀上,一圈儿,又一圈儿,捆了个结实。
萧怜双手搭在他的肩头,借着黑暗绽开笑颜,眉眼弯弯,这个身上有清冽香气的妖怪,气呼呼凶巴巴地做这种事,为什么这么可爱?
忽然面前的人低声问:“你又笑什么?”
她立刻就收了笑容,吐了吐舌头,坦白道:“我忘了。”
她忘了他在黑暗中能看得见!
忘了就忘了,还这么直白!
胜楚衣果然生气了,扔了手里的白绸,“自己弄!”
竟敢笑他!又笑他!找个机会把你全身骨头都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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