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飞航听了玛格丽特的抱怨,一时之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些的确是一个家庭主妇常见的困扰,但是跟出生入死的行为比起来,徐飞航还是无法感同身受,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和你丈夫之前的感情一直很好的呀,你们婚后不是很少吵架吗?”
老约翰女士有些难以置信道。“不不不!跟他感情好的是玛格丽特,我不是玛格丽特,我已经跟他说过几万次了,可他只会说我疯了!这对我而言根本就是陌生的世界,徐飞航你一定要救救我,带我离开这儿吧!”
玛格丽特语气很激动,但是给人的感觉仍然是克制的,那感觉就像是一块不化的坚冰,烈焰也难以融化分毫。徐飞航可以感受到她想要逃出这里的坚定意志,这并不是说说而已。“你说你不是玛格丽特,那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徐飞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种没有营养的问题,只是他内心的一个想法在冥冥中指引着他。“可以让老约翰女士回避一下吗?”
徐飞航有些吃惊,因为老约翰女士跟镇上的人关系都很好,但玛格丽特跟她尤其要好,之前老约翰女士总是说玛格丽特太瘦弱,经常给她塞香喷喷的奶油面包。现在玛格丽特竟然这么说,明显是不信任老约翰女士。本以为老约翰女士会伤心或是失望,徐飞航下意识地回头想要顾及一下她的心情,但他发现老约翰女士仍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就像她一直保持的那样。回想起来,老约翰女士虽然年纪大了,但她无时无刻不在散发阳光,即便是在这种充满战争的不太平日子里。目送着老约翰女士不断走远,徐飞航高声呼喊:“您别走太远,在那边歇一会儿,待会儿我去找您!”
徐飞航话音未落,就感觉一阵冰冷直逼掌心,原来是玛格丽特的双手握住了徐飞航未受伤的那只大手。这股冰冷像极了曾经的一位故人,徐飞航心头一震,瞪大了眼睛盯着玛格丽特琥珀色的眼眸。“我终于见到一个认识的人,要不是你,我恐怕早就自杀了。徐飞航,我现在……”玛格丽特的声音有些颤抖,那不是哽咽,而是想要表达的太多而无从倾诉。徐飞航已经认出了这人的身份,虽然相貌已经完全不同,但他当时就对此人印象深刻,怎能轻易遗忘。见到她之后,徐飞航也喜不自胜,微笑不由自主地爬上了嘴角。“无花果探员,是你吗?你……到底是什么情况?”
听到徐飞航这句话,玛格丽格,或者严格来说应该是无花果探员的双眼有泪珠滑落,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抱住徐飞航,低声啜泣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太诡异了……”无花果探员不管怎么说也曾经是训练有素的特工,几分钟后她就恢复了平静,只是眼神仍然恍惚。徐飞航给老约翰女士打过招呼,送她回了面包店,又找了个四下无人的草地,这才跟无花果探员聊起这些天的经历来。无花果探员所经历的事情虽然难以置信,但是徐飞航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因为在那位名为“香蕉树”的神秘男人身上也发生着同样的事,只不过他是外形复刻了虎皮,而记忆丢失,无花果却刚好相反。这种事情绝无巧合,因为他们都是来自新宇宙的人,两个宇宙之间除了徐飞航和布拉赫班图外绝对没有信息相通的可能性。为了不刺激到无花果,徐飞航暂时没有对她提起虎皮的事情,只是旁敲侧击说这种事可能不仅一例。无花果告诉徐飞航,当时她的意识消失在一片漆黑当中,如果以一般理性推断,她大抵是死透了。然而意识恢复似乎就是几秒钟之后的事,她只发现自己所处的环境变了,一个壮汉正在叫她生火烧饭还有洗衣服。她并没有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这让徐飞航一头雾水。无花果探员最清醒的地方在于,她已经完全不想搞清楚事实了,只是恳求徐飞航帮忙让她离开这里,如果不脱去玛格丽特这一身份的束缚,恐怕根本就没法自由行动。徐飞航很想帮忙,可是他也有很多顾虑……这个宇宙不比之前,各处都充斥着危险,虽然自由更重要,但若是没有徐飞航的保护,无花果这样一个女子很难立足。虽然她曾经是一名特工,但是她负责技术科研部门,再说在旧宇宙不管多么厉害,碰到异术掌控者也是难以自保的。见到徐飞航为难的样子,无花果也低下了头,“我知道你有难处,你尽管去办自己的事情吧,我会演得很像玛格丽特的。什么时候你办完了事情再来接我也不迟……”果然,她还是当年的无花果,即便面对新婚丈夫的惨死也还是日夜扑在第一线上,这就是坚强的无花果探员。“太抱歉了,你看我的胳膊,暂时还没法保护你。给我半个月,最多半个月,到时候一定把你安顿到其他安全的地方。”
徐飞航眼神坚定地看着无花果,这是他全部的诚意。无花果强挤出一个笑容,回应着徐飞航这个遥遥无期的承诺。最终无花果还是回到了家里,面对着那个勤劳但粗鲁的陌生男人和永远洗不完的衣服。而徐飞航也行走在星空之下,思索着如何才能兑现自己的诺言。徐飞航想起了星月,那个想要依靠自己的女孩,也许她认为背靠一个异术掌控者就可以获得安全。很可惜,她选错了人,徐飞航并不具有那样的能力。直到今日,徐飞航仍在自责,他不想让无花果成为下一个星月,因为她是在UDCI中最照顾自己的人了。无花果的去处其实也只有两个,一个就是唤醒虎皮的记忆,把她交给虎皮,让夫妻二人在旧宇宙再续前缘。要么就是找到这里的UDCI,让她回归组织,可是这两个方法都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做到的。半个月,真的能做得到吗……无论如何,徐飞航都已窥探到命运的一角,至少他开始理解,新旧宇宙并不是完全不相邻的两块飞地,通过某种奇妙的方式就能穿过宇宙间的壁垒,而布拉赫班图也许就是使用了这种方法。是死亡吗?如果这样的话,每一天都会有无数新宇宙的人降生至旧宇宙,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现在所能看到的,就是发生这种现象的人都与UDCI有关,徐飞航暗暗决定,在处理完无花果和蒋小红的事情以后,下一站就是“香蕉树”所说的北地行省艾沃伦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