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听雪将这一个月发生所有大事给栾曦讲了一遍。
除了蓝幕里的惊险故事,还有凤京城因此发生的变化。
比如城郊军营被迫跟着姜燃训练;比如文臣被迫学习那边的文化;武官被迫每日练功几个时辰;比如城中的女子们悄悄跟着姜燃练武;比如女子们生活中的转变……
凤京的小姐们以往聚在一起时,大多就是聊哪家的婆婆媳妇;聊哪家的相公……但现在她们好像也多了别的事情可做,她们的话题也不再单单停留在家长里短……
“世人都说女子见识短浅,胆小懦弱,将各种不好的词句与女子关联,女子们便也信了,可我这一月看来,原来她们不是天生这样的……”
“不然那个世界的女子为何不是这般?为何她们强壮有力,见识广阔;为何她们自信豪爽,勇敢无畏?当女子们见过了世界,当女子们受到跟男子们一样的教育,其实她们并不亚于男子!并且可以强过他们!”
“可当上云的女子们变成这样,他们却不愿意了……”
路听雪除了开导栾曦,给她讲新奇的故事,也会分享自己的心里话,不止是为了给之后惊仙阁的事情做铺垫,也是因为栾曦与她们同为女子,这次京城的变动争对的可不只是底层的女子……而是她们所有人!
路听雪继续跟栾曦讲完了领主赛的预选赛;讲完了海猎盛会,当那日鬼区的人与21区的同伴团结的来接姜燃与梵爝时,那种震撼从心灵传至四肢百骸……
许多震撼的景象,路听雪都替栾曦遗憾,没能亲眼见证。
因为仅凭她的讲述,便已能让人热血沸腾。
路听雪讲述了咒盟,气氛紧张;她又讲述了逐光队的消失,气氛沉重;她讲述姜燃救出了族人,讲述了兽人城的阴谋,有悲伤、有感动、有喜悦……
她又讲完姜燃是如何毁掉财阀的九层楼阁的,她们配合默契,她们有勇气、有智慧、有城府,姜燃在路听雪的口中活灵活现,她的优点缺点全部展现在屋内的人面前……
最后,路听雪讲到姜燃将族人送回星河21区,她们在21区有个秘密基地,度过了温馨快乐的几天,然后团队五人正式踏上前往领主赛的路……
而又不幸碰上咒盟与一区王牌的人,路上遇到大批的傀尸群,现在视角跟随墨竹,姜燃她们境况不明……
故事到此戛然而止,屋中气氛沉闷,因为故事停在了一个令人担忧的地方……
路听雪朝外面望去,斜阳的光洒进屋内,原来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到了黄昏,这个故事太长太长,她无意间讲了这么久,而屋内的人竟也安静听了这么久……
这里看不见蓝幕,路听雪也会想,姜燃她们现在如何了。
毕竟她已经一天都没有关注蓝幕了,真怕墨竹出事,她对姜燃倒没有过多的担心,因为她们这些女子,早已对姜燃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路听雪讲述了自己的故事,讲述了姜燃的故事,现在,她收回目光,想讲述栾曦的故事……
里面的人一直没有回应她,但也没有驱赶她。
她缓缓开口,陈述:“长公主,其实我在母国时,便听过您的名字,我一直很敬佩您,还有莫饮卿将军,你们都是我羡慕的女子,我羡慕你们拥有飒爽英姿……”
“长公主,您有才情、有武艺,您不该主动困在这深闺中,世间还有许多女子想迈出深闺都做不到,您还能记起你曾经自信明媚的模样吗?我想您曾策马奔腾,曾笑容肆意,您曾是多少女子憧憬羡慕的对象?”
“您聪慧理智、有城府、有手段……别误会,这不是贬义词,准确来说,这对女子不是贬义词,因为男子们常用这些词夸赞自己,包括‘野心’一词,对女子从不是贬义词。”
路听雪眼神深沉,多解释了这一句,她受够了对女子的规训,当曾经爱戴的人抢着把送出换和平,扶弟弟为藩王时,她感觉到哪里不对……蓝幕出现后,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是这种男尊女卑的歧视不对,她会护着子民,会护着他们,但是绝不是他们将自己推出来,而弟弟却什么都不用做……
世人总是给女子戴上各种各样的“道德光环”,就犹如一个个牌坊,逼着女子不停地去献出自己,那个男子可能是身边的任何人,到最后,她们连自己都不认识……
可明明她与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相差不过几月,明明从小皇子受到的待遇远大过于公主,明明那个弟弟风流纨绔,不堪大任,甚至……不如自己……
可是仅因为他是男子,所有人在关键时刻,都会毫不犹豫的把她送出去,只为换他的平安……
“呵呵……”想到这里,路听雪讽笑出声,抬手抹掉眼角控制不住落下的眼泪。
那时,若不是镇北王看上了她,他们将她送出去,完全就是送她去地狱……可能这些人根本就不在意她会不会成为军妓,会不会被五马分尸……
毕竟,他们活着就好了!
公主——不就是在这种时候,被当个东西一样,送出保命的吗?真是讽刺!
路听雪不在乎产生这些想法后,别人会不会骂她自私,毕竟经历这些的不是他们,毕竟女子从小就被告知,做这些事是“应该”的……
“长公主,”路听雪控制住哽咽,“您不该因为一个男子毁了自己,您这么优秀的人,不该陷在泥里。”
路听雪语气回复如常,她直接将栾曦的心结道出,明明这些心结,外人从不敢多说半句,就连太后都不敢多提,可路听雪直接在她心上划开一个口子,将她不敢面对的旧伤疤在她面前撕开,让她好好看看那血淋淋的伤口。
那不是刺伤她的刃,她该拔出刃——刺回去!
路听雪沉声道:“太后因宠爱您,不想让您陷入朝廷争斗,于是将您许配给清流人家,那位驸马是个书生,本是温文尔雅,您对他一见钟情,后又沉溺于他的温柔,可谁知成亲后,他却变了……”